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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趙毅的貪心和搖擺不定,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遇上這個人。

    顧延把手放進褲子口袋,過了好一會才拿出來,手心裡攥著一枚戒指,簡簡單單的,他把戒指戴在顧冬的無名指上,抿了抿唇,鄭重其事的承諾,“先占個位置,以後我會取下來,給你換更好的。”

    睡著的人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挺像是剛醒的,他把手放到眼前,看著那枚戒指,“你應該問我願不願意。”

    顧延沒回答,而是伸手按住顧冬臉上的傷,顧冬吃痛的求饒,“疼,輕點。”

    “還以為你是鋼鐵俠。”顧延出聲諷刺,氣的。

    顧冬摸摸戒指,平靜的聲音里隱藏著愉悅,“怎麼突然送我這個?”

    “看到辦活動打折,就買了。”顧延擺出隨意的語氣。

    顧冬,“……”

    見他呆呆的摸戒指,顧延唇角勾起,撲上去,“我跑了好多地方,腿酸死了,你往裡面去一點。”

    門鎖在這時轉動了一下,顧冬把帶著戒指的那隻手縮進被子裡,顧延躺下的身子坐起來。

    顧成提著水瓶進來,“延延,你買個粥怎麼買了這麼久?”他看了眼桌子,“粥呢?”

    偷偷碰碰顧延的手,顧冬咳了聲,“已經喝過了。”

    “這裡的物價真高,一小碗面就要十幾。”顧成唏噓,他掏出一卷錢遞過去,“這錢是爸剛才出去取的,你拿著。”

    顧冬皺眉,“我卡里還有錢。”

    還有?顧成臉色頓時就變的難看,學費是對方暑假當家教賺的,生活費他提過幾次,對方都說還有,他就真的信了。

    等他來了才發現這邊物價高的嚇人,那些錢應該早就花光了,怎麼可能還有,顧成拿著錢的手在抖,剩下的那個可能他不敢想,“冬冬,你是不是在外面……”

    顧延側頭,盯著顧冬。

    被盯的頭皮發麻,顧冬太陽xué疼了,“我跟夏志遠是朋友關係。”

    顧成還是不放心,“可是他……”對你也太好了。

    “他快結婚了。”顧冬閉了閉眼,“我之前有一份周末的家教兼職,教初中生,任務不重。”

    顧成一聽,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很多,嘮叨著讓顧冬別太累,家裡有固定積蓄,夠用,又讓他到時候別忘了給夏志遠送份禮,畢竟是恩人,住院這些事都託了對方的照顧。

    顧冬和顧延心裡都沉沉的,顧成保守古板,人又固執,該怎麼跟他坦白,這一關太難過了。

    第二天下午,顧成和顧延回去了,張弋陽跟楚紀然作為室友,非常熱qíng周到的把他們送上車。

    顧冬出院那天,大傢伙都來接他,天冷的連只鳥都沒有,路人都縮著脖子哈著氣滿嘴怨氣,他的心qíng卻很好,從沒有過的輕鬆,甚至覺得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

    房裡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寧清讓坐在椅子上,他已經維持這個樣子坐了很久,脊背弓成一個難受的弧度,雙手放在腿上微蜷曲著,指尖輕摳大腿。

    門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一道呵斥,“給我出來。”

    寧清讓抬了下眼皮,又垂下去,他用手在臉上抹了抹,把額前的髮絲往後捋了一下,這才拉開椅子站起來。

    他打開門,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上沒有表qíng,“爸。”

    門口的男人五十來歲,身板高大硬朗,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長的很俊朗,鬢角摻雜著幾根銀絲,眉間的厲色讓人忌憚,他二話不說,直接抬起手扇過去。

    那股力道讓寧清讓腳步一晃,身子摔到門上,半邊臉頰漸漸紅腫,嘴角溢出血絲。

    盯著他腫起來的臉頰,寧聞氣的額頭青筋bào起,沒有再出手,削薄的唇一抿,“回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這才不到兩年,你就為了同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

    寧清讓低著頭,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垂下來的髮絲擋住了臉上的表qíng,他伸手擦擦嘴角,一言不發。

    “從明天開始,給我去公司上班。” 寧聞的黑眸銳利如鷹隼,一字一頓,“以後再敢回國,我就打斷你的腿。”

    寧清讓忽然扯開唇角輕笑出聲,他捂著臉呵呵笑了起來。

    見他笑的瘋狂,寧聞緊鎖眉峰,“你笑什麼?”

    寧清讓轉身進了房間,背過去的時候,滿臉都是淚痕,他永遠不會告訴這個男人關於那個孩子的事。

    一個人靜下來,褪去一身威嚴,寧聞臉上是深深的落敗感,他這一生大起大落,底層的艱辛,高處的奢侈都體會過,擁有過多個qíng人,卻只有兩個兒子,一個不知生死,另一個活到今天這個地步。

    第二天寧清讓去公司上班,在這裡他不是大學教授,只是一個上班族,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他不用小心謹慎,嫉妒迷茫,走在街上,迎來的只有傾慕驚艷的目光。

    寧聞鬆了口氣,他給兒子安排了一條很長的路,免去那些不必要的彎路和容易迷惑心智的東西,希望兒子能順利走下去,就像小時候一樣。

    日子過的很快,這個國家沒有chūn節,人們依舊來回出入地鐵站,忙碌的在公司和家兩頭奔波。

    比起國內的冷,這裡很溫暖,陽光明媚,大樓門口出來一撥人,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身上都籠罩著疲憊後的懶散。

    走在後面的男人西裝筆挺,神qíng優雅,眼角眉梢卻仍然掩蓋不了那絲寂寞與郁色。

    有幾個人相互推搡著上前,“寧總,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寧清讓彎唇笑了一下,“不了,大家玩的盡興點。”

    幾人相互看看,一臉遺憾的離開。

    公司停車場在地下一層,空曠且濕冷,靜的能清晰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寧清讓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又漫不經心的接上去,他從褲兜里拿出車鑰匙按了一下,那清亮的聲音仿佛被放大數倍撞入耳膜。

    背後靠上來一具身體,寧清讓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他慢慢轉身,對上一雙泛著可怕血色的眼睛。

    “怎麼把自己弄的這麼láng狽?”

    壓的很低的帽子下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臉,趙毅看起來非常糟糕,眼窩深陷,抿緊的嘴唇gān裂,面部線條繃成凜冽鋒利的弧度,隨時都會bào走發狂的凶shòu獵住了自己的獵物。

    是寧聞做的,寧清讓很快就明白過來,要不然以趙毅的處事風格,早就迫不及待的上門找他了,何必等到現在。

    寧清讓咬住趙毅的耳朵,唇齒間瀰漫開一股血腥味,他伸出舌頭貪婪的舔了一下,“我好想你……”

    沒有在意耳朵上傳來的痛,趙毅低頭,喉結上下滑動,他的聲音壓的極低,因為憤怒接近咆哮,“你傷了他一次不夠,還想做第二次,第三次,清讓,你的心怎麼就那麼歹毒?”

    寧清讓一怔,嘴邊裂開的弧度怪異,“你說什麼?”

    “我愛的一直都是他,從來沒變過。”趙毅繃緊牙關,一字一頓,“他們是同一個人。”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寧清讓後退著撞到車門,他的面目猙獰,之後不顧形象,發瘋的哈哈大笑,笑的整個人都在顫動,那笑聲說不出的詭異。

    怎麼可能,明明已經死了的,他就站在路對面,看著那人血ròu模糊的被抬出來。

    那次在醫院,他說的那些話全被對方聽了,為什麼還能那麼平靜?

    也對,什麼哥哥弟弟的,誰也沒當真過,寧清讓眼眶通紅,原來從頭到尾,他才是最蠢的那個。

    趙毅冷漠的看著,他太自信了,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不認識面前這個人,在他記憶里這人溫柔,清雅,單純,現在bào露的都是狠毒,殘忍,yīn暗。

    寧清讓笑夠了,臉上的神qíng恍惚,說不出的悽慘,他眼底的悲壯被狠絕取代,一閃而過。

    “你抱我一下,我就跟你回去。”寧清讓聲音放輕,懇求著,“好不好?”

    車子開出停車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趙毅轉動著方向盤,一手在跟什麼人通電話,口氣冷硬,帶著一絲焦躁。

    寧清讓把手機的電池拿了,捕捉到趙毅警惕的目光,他笑笑,“七點之前如果我沒回去,寧聞會給我打電話,這樣就清靜了。”

    “別緊張,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車裡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寧清讓的話變的輕鬆,兩個糾纏了十幾年的人一路走到今天,卻比陌生人還要難堪。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嗎?”

    趙毅抿唇,沉默不語。

    “街上很多人,你蹲在路邊,眼巴巴的看著我手上的棉花糖,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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