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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煞有其事的點頭,中xing筆在筆記本上刷刷的寫,垂下來的髮絲遮擋了眼底的惱意。
見有道視線落在自己手上,顧延有意無意的放慢了速度,唇角勾了一下。
這之後張文清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真的只是路過,高三周六全天有課,顧冬放學回去,天已經黑了,車子離開大路,進去彎彎曲曲的一段小路就遇事了。
手臂被劃傷,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張文清擋在他身前,這時特別巧的是剛才連只貓都沒有的路上有人喊報警,那幾個混混嚇跑了。
拿出紙巾按在手臂上的兩條血口子上止血,顧冬勾唇,輕輕一笑,“這次又是路過?”
張文清沒解釋,而是擔憂的說,“送你去醫院處理傷口吧,冬冬,你們學校附近治安怎麼會……”
“不用了。”顧冬把袖子拉了拉,騎上車離開。
他以為張文清策劃這齣是為了改善母子間的隔閡,博得好感,卻不知張文清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對她來說無關緊要的東西。
冷風肆意的刮過,仿佛在嘲笑她的可憐,張文清的臉有些扭曲,她矮身坐進私家車裡,又是那個得體高雅的貴婦。
“餵。”
“夫人,血液已經拿到。”
“好。”
第18章
顧冬回去的時候四周靜悄悄的,鐵門推開的聲音很大,他推著車進去,弄好cha銷就掃了眼靠近樓梯亮著的房間,在裡面的人還沒出來前就出聲,“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手臂上的口子跟毛衣黏一塊了,鑽心的疼,萬一被發現,以顧成的xing子,肯定會難過很久。
房裡正準備下chuáng去熱飯菜的顧成頓住,把嘈雜的電視廣告聲調小,沖外面喊,“嗯好,冬冬,早點睡。”
出於多次震驚顧延的敏感嗅覺,顧冬一上樓就沒進臥室,反手關上了衛生間的門,書包扔小凳子上,把校服外套脫掉,小心翼翼的捲起毛衣袖子,撕開黏膩的部位,打開水龍頭用毛巾擦洗傷口周圍的血。
在書桌前捧著書的顧延同學眉頭一皺,鼻翼動了動,下一刻臉色微變,大步去衛生間門口敲門。
“我在洗澡。”
鑰匙轉動的聲響被水聲混淆了,說在洗澡的顧冬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拾,直接跟顧延打了個照面,倆人對視幾秒就收回視線。
顧成是個很細心的人,家裡的簡單藥物都很齊全,片刻後臥室的門關上,一個坐chuáng上,一個坐椅子上,旁邊放著小藥箱。
涼涼的液體覆蓋傷口,隨之而來的刺激太大,那塊皮膚都承受不住的起寒粒,顧冬倒抽一口氣,“輕點。”
顧延擰緊的眉和抿直的唇表示很不耐,動作卻是放輕了許多,“怎麼回事?”
“路上突然有隻野貓躥出來,我沒留神,車龍頭撞了一下。”顧冬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並無一絲慌亂,平靜的語氣會讓人信以為真。
但是那些人不包括顧延,他沒追問,對方很聰明,倘若有意隱瞞,多說無益。
顧冬眼帘半垂,有些睏倦,好在顧延跟平時一樣,不會揪著不放無理取鬧,這點他很喜歡。
把傷口上好藥後顧延繼續看書寫作業,晚飯沒吃,顧冬開始翻自己的糧食,扒拉出兩包小餅gān和鄉巴佬jī蛋,泡了杯牛奶,填飽肚子就鋪開被子躺chuáng上,jīng神不佳,作業挪到明天早自習。
顧延今晚也提早睡了,他進去沒多久,被窩裡一直很低的溫度才慢慢提升,貼上來一具微涼的身體,他沒動,由著對方挪的越來越近,清慡的氣息縈繞。
顧冬平時是睡里側的,面牆,他擔心壓到左臂,只能翻過來平躺著,夜裡折騰了幾次,後來都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很暖和。
第二天醒來,顧冬摸摸嘴唇,過年去廟裡拜拜吧,前段時間是鬼壓chuáng,昨晚是呼吸被堵,那感覺太像了,該不會是在這副身體裡面重活的後遺症吧?
日曆一頁頁的翻過,張文清再次出現的時候臉上的慈愛連跟她相識多年的顧成見了都很驚悚,她給顧冬買學習資料買吃的,勤快的不行,說堅持還不如說是姿態端高的一意孤行,根本沒考慮另一方。
顧冬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臉上都有清晰的排斥,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在圖什麼,打什麼主意,很被動,只能靜觀其變。
期間還發生過一件事,校花林琳對顧延高調錶白,顧延當場拒絕,態度明確,冷酷的讓人覺得無qíng,並說出讓那些暗戀的女生絕望的事,他說他有喜歡的人,正在追求的路上,多麼震撼,學校傳的沸沸揚揚,周昊不驚訝,他自以為是知qíng人,還幫顧延出主意。
由於這件事鬧的挺大,顧冬都知道了,他問顧延喜歡誰,顧延盯著他看了很久,什麼也沒說。
十一月十一,盛晨光生日,邀請顧冬去他家。
好兄弟一輩子就一個,以盛晨光的成績想要報越江的學校,只能一搏,他這學期都在拼命,一瘦下來,陽光慡朗的輪廓多了bī人的英氣,配上180多的高個,嚴肅的時候已經頗有幾分氣勢,一笑就又是帥氣的大男孩。
顧冬是第一次來盛晨光家,果園,籃球場,挺空曠,他沒見到傳說中的瓷娃娃,據說是跟下人勾搭上了被盛明扔回去,估計下場會很慘,暗地裡不能為人道的恐怕有很多。
盛晨光吩咐下人招待顧冬,他端著水大步上樓伺候某個又把自己關起來鬧脾氣的男人。
“你老了我還要養你。”盛晨光把杯子重重的放桌上,水濺了一桌,“能不能聽話點?”
很自然的把承諾許到了老。
身子一震,盛明心裡翻滾出各種滋味,黑漆漆的眼睛鎖住他,面上卻擺著柔意,“我記住了。”
被看的不自在,好像吃定了他一樣,盛晨光切了聲,監督對方吃了藥,愉悅的說顧冬來了。
盛明又不高興了,yīn著臉把眼睛閉上,讓盛晨光出去,盛晨光嘴角一抽,低低的罵了句cao就走了。
顧冬是盛晨光第一個帶回來的人,這份獨特他不知道,盛明知道,以往的生日都是他們倆人,今年多了一人,那股不悅堵在胸口,看什麼都不順眼。
吃完飯後盛晨光拉著顧冬四處轉悠,又把手伸到顧冬面前,他嘿嘿笑,“生日禮物。”
顧冬在褲兜里掏掏,掏出一個小木羊掛件,“生日快樂。”
本來只是開玩笑,盛晨光愣住,立刻把小木羊掛手機上,笑著晃了晃,“你怎麼知道我屬羊的?”
二樓樓梯口有個黑影,顧冬扶額,為了安全考慮,他開始忽悠,“其實我會看相。”
盛晨光眉毛一掀,來了興致,讓顧冬看看他的老婆什麼時候會出現。
推推眼鏡,顧冬端詳著面前的人年輕張揚的面孔,認真的沉吟了會才說出一句,“姻緣就近找,多留意身邊人。”
盛晨光古怪的笑,“有多近?”
“……樓下到樓上的距離。”
顧冬打了個比方,實際是直直白白的指示,可盛晨光跑上樓看到自家小叔,呆呆的摸摸,“小叔,是你啊。”
盛明唇角隱隱彎起,覺得顧冬那孩子不錯,識時務,凝視著眼前高他一點的人,以為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誰知下一刻衣領就被揪住。
“你他媽不在chuáng上躺著跑出來gān什麼?感冒好了嗎?還穿這麼少,給老子回去!”
樓上傳來bào躁的吼聲和乖乖的認錯聲,顧冬在管家佩服的目光中離開。
第19章
高三是枯燥無味的一年,忙碌又迷茫,每天就是做題看題記題,大量的試題堵在腦子裡,做夢都是雜亂的公式,單詞,文言文。
眼看上學期快結束了,王琪找顧冬談人生的次數漸多,課堂上會把顧冬的作文拿出來當範例,其他班也有這類qíng況,尤其是文科班,語文被理科班拿走最高分,作文連續滿分,有些尷尬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人再對顧冬指指點點“那是顧延的哥哥”,流言蜚語在絕對qiáng大的實力下瓦解。
高二期末,高三期中,兩次考試後班裡座位都會調整,顧冬左手是牆,右手邊是走道,隔壁的座位和後排換了倆撥人,唯獨他自己例外,還孤獨的坐在進門第一個,夏曬冬冷,每天還負責看門,不時起來關門,已經成了班裡一道風景線。
雖然顧冬平時面上淡定,壓力還是有的,他對理綜確實沒把握,白天在學校記下難點,問了老師後又回來跟顧延湊一塊重解,有時候顧延會指出老師所犯的錯或者給出更簡練的套路,他驚嘆顧延的大腦構造,邏輯思維步步嚴謹,那種目中無人的狂傲背後是耀眼的自信,越深入就越發覺真的不虛天才之名。
大概只有他知道顧延付出的努力一點也不比別人少,跟以前的顧冬,甚至顧成,以及外人認為的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