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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有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再想去推倒,太難了。

    顧成沒有再說什麼,如今陪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別人的,將心比心,他能明白那種感受。

    吃完嘴裡的飯菜,顧成伸手摸摸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修來的福分,能有這樣一個兒子。

    蹲下來用手指撓了撓貓下巴,顧冬又摸摸貓鼓鼓的肚皮,他果斷把飯盆從對方爪子下拿走了。

    晚上父子倆湊一塊泡腳,電視裡正在播放新聞聯播。

    顧冬把趴在盆口玩水的肥貓拖走,“爸,明天我高中同學結婚。”

    眯著布滿細紋的眼睛望著播放的新聞,顧成問,“是哪個?”

    顧冬彎身握住顧成的一隻腳按捏腳底的xué位,“何景,你見過的。”

    “哦哦,賣衣服那姑娘,禮金準備了沒?”顧成惋惜,那姑娘人很勤勞,又樂觀,也沒什麼心眼,他還一直盼著能和冬冬在一塊。

    顧冬一看就知道對方的心思,太明顯了,什麼都擺在臉上,“嗯,準備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聊著聊著,顧成嘴裡突然就蹦了句,“延延也不知道過的好不好?”

    說完顧成猛然扭頭,果然從邊上的人臉上看到出現的表qíng變化,他抿著唇,有些懊悔,自己怎麼總是不長記xing。

    延延回陸家已經有三年,他眼睜睜看這人心qíng低落,本來就瘦的臉又瘦了一圈,他沒想過兄弟倆的感qíng會好到那樣一個地步,扯不掉拉不開的地步,讓他無端害怕。

    他偷偷去找過陸時理論,對方只是說延延平安,並且把延延媽媽的生前遺物給他,其他的沒有透露一點。

    “毛球,走了,睡覺了。”顧冬把腳上的水擦掉,穿好拖鞋起來,“爸,晚安。”

    顧成一個人坐在客廳,直到盆里的水冰冷,他打了個哆嗦才回神,長嘆一聲,希望所有的不好都過去,一切都好好的,一家人團聚。

    第二天一早,夏志遠來接顧冬,婚禮在市裡的永恆大酒店,高中同學來了很多,已經到了需要問名字才勉qiáng能想起來的地步。

    不過顧冬問了名字也記不起來,高中那會他不怎麼跟班裡人熱鬧。

    婚禮另一位主角是法學系輔導員,除了夏志遠和楚紀然,還有七八個人,恭余也來了,身邊跟著那個國字臉男人和一個鬍子拉碴的藝術家。

    顧冬坐在位置上,看著從前那個俏皮可愛的短髮女孩出落的成熟大方,挽著愛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時光有時候並不止是一把殺豬刀,它也是一瓶蘊藏的美酒,隨著那些流逝的時間,愈發醇香。

    有人開玩笑,其他人也起鬨,不停感慨,“顧冬,那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

    顧冬笑笑,吃了一筷子羊ròu,又把不知道是誰夾的蝦仁給吃了。

    就在熱鬧的氣氛下,一個聲音響起,“顧冬,顧延呢?”

    張弋陽撓撓頭皮,楚紀然停下啃螃蟹的動作,拿紙巾擦嘴,瞪了眼那個女人。

    恭余和夏志遠也變了臉,幾人都偷偷打量對面臉上看不出一絲qíng緒的人,越平靜就越糟。

    那個無心問起的女人被好幾道目光注視,還都是埋怨的,不免有些發怵,難道是說了什麼禁忌?

    顧冬喝了口酒,快的夏志遠攔都來不及。

    等何景和李元過來敬酒,顧冬已經有些醉了,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新婚快樂。”

    仰頭喝完,何景也笑的很幸福,“謝謝。”曾經那些幻想和憧憬都早已煙消雲散,但是在她的青chūn年少時光,這個人占據了大部分,可貴的一份回憶。

    恭余摟著李元的肩膀,灌了兩杯白酒,他說哥們,恭喜你擺脫光棍隊伍,加入已婚人士的大隊伍,好好過日子。

    說著說著,恭余就不行了,鼻腔堵的很,但他還是很顧形象的沒哭,不過另外兩哥們就放開了,紅著眼睛拉著李元拼酒,最後聲音哽咽的不成樣子。

    場面有溫qíng,祝福,真心誠意的。

    一杯就醉的顧冬這次竟然喝了好幾杯,和同樣喝的爛醉的楚紀然抱頭又是笑又是鬧。

    張弋陽上前把楚紀然拉起來,連抱帶拖的往外面走。

    恭余和夏志遠一人一邊架著顧冬離開。

    夜晚的空氣冷冽,吐出的氣息都帶著白邊,刮在臉上的風涼颼颼的,三個男人走在街上,一個醉的不想醒,另外兩個清醒的有點想逃避。

    吸了口煙,恭余說,“失戀的人空虛寂寞,這時候防備最低,容易攻下。”

    夏志遠扶著醉醺醺的人坐在石階上,“我以為你會出手。”

    “算了,我又不是沒表白過,他心裡全是顧延。”恭余吐著煙圈,“不是自己那碗飯,求不來,話說我今天看元子的婚禮,突然覺得結婚好像也沒那麼麻煩,再過兩年我gān脆也娶個女人放家裡好了,下班回家有口熱飯吃,有人等著的感覺應該不錯……顧冬,你怎麼蹲下來了?”

    “顧小冬,是不是想吐?”夏志遠拍拍他的後背,“想吐就吐出來。”

    下一刻夏志遠的手停在半空,恭余手指間夾著的煙掉地上,兩人一同驚駭的看過去。

    那個從來都堅qiáng淡漠的人蹲在路邊,哭了。

    第61章

    顧冬也不吵不鬧,蹲在路邊安靜的流淚,仿佛要把三年積壓的qíng感全部一次xing傾瀉出來。

    看他這副摸樣,夏志遠低罵了聲,蹲下來拿紙巾把他的臉擦gān淨,又重新換一張捏著他的鼻子給他擤鼻涕,“顧小冬,哭完了就沒事了。”

    喝醉的人全然沒有平時的樣子,濕潤的眼睛裡儘是脆弱,歪著頭滿臉落寞,很是láng狽。

    夏志遠把顧冬的大衣領子拉緊了些,摸摸他的髮絲,“顧延不是不要你,他有苦衷,你知道。”

    這人是個明白人,心思通透,比誰都清楚其中緣由,以及那些bī不得已和被迫,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平靜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都是矛盾體。

    “三年了……”顧冬神志不清,嘴裡一直重複著呢喃那幾個字。

    “顧小冬,我從陸安修那裡打聽到顧延在部隊很優秀,他一直都有跟陸時爭取得到你的消息,也在努力尋找機會立功,對他信任點,撐過去,你們以後的路還長。”夏志遠額角青筋突起,面部肌ròu扯了扯,覺得自己真的偉大的不得了,他從來沒想到有天要替顧延說好話。

    因為江瑗的事,他和陸安修有幾次往來,陸家是國內典範的軍人世家,也是出現軍銜最高的,在陸時這代更是達到頂峰,無人動搖的地位,如果不是陸安修有哮喘,也不可能活的自由。

    顧延會是接替陸時位置的那個。

    盯著顧冬布滿紅暈的臉,恭余捋了捋紮起來的頭髮,手指甲在頭皮里摩擦,他重重的吐了口帶著酒jīng味的熱氣,“起風了,走吧,別讓他感冒了。”

    夏志遠把顧冬背回自己那裡,給他換了身睡衣,擰gān熱毛巾把他的臉,手都擦了一遍,關上門去了另一個房間。

    夜裡顧冬睡的迷迷糊糊的就醒了,他四肢大仰著躺了會就摸到chuáng頭櫃的燈打開,眯著眼睛望了望,鎖住牆角的雕塑,依稀辨認出是夏志遠的房間。

    顧冬弓著身子把自己蜷縮起來,直覺頭痛yù裂,他伸手握拳錘了錘太陽xué,腦子裡的畫面模糊不清了。

    拼湊的只有他跟楚紀然喝了很多酒,胃裡很難受,他想吐怎麼也吐不出來,顧冬揉揉眼睛,有點漲澀,那種感覺就像是哭過導致,他臉一黑,掀開被子下chuáng去衛生間。

    鏡子裡的人眼睛微腫,頭髮凌亂,憔悴虛弱,顧冬打開水龍頭,彎身捧著冷水往臉上撲。

    陸時拿他威脅顧延,顧延經歷過怎樣的掙扎他能想得到,從小就立志要當醫生的人捨棄理想,被人約束bī迫,失去自由。

    如果不那麼在乎,又何必接受壓制。

    他明白的,一直都明白。

    顧冬轉身走出去,借著這次醉酒宣洩以後,他整個人都輕鬆很多。

    早上夏志遠沒叫顧冬起chuáng,他留了張紙條就去公司了,有些事總憋在心裡不是好事,需要適當的放開。

    他希望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兄弟能過的好,擁有最好的,比誰都幸福。

    顧冬一直睡到中午,他摸到眼鏡戴上,洗漱完就輕車熟路的去廚房冰箱拿吃的放微波爐里熱了,臨走的時候順便把垃圾都扔了,屋子gān淨整潔,他想收拾都用不著。

    等車的功夫,顧冬給張弋陽打電話,詢問,“弋陽,紀然沒事吧?”

    另一頭先是出現粗喘聲,然後才是一道略急促的聲音,“他沒事,應該在上班。”

    顧冬挑了挑眉,剛才那邊的聲音分明就是楚紀然,接近嗚咽的聲音怎麼聽都很熟悉,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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