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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查的資料已經傳過去了。”電話里是個女聲,略微尖細:“另外一樁事我還沒發現有任何突破的線索。”
“繼續找。”宋子昱神qíng有些癲狂,昏暗的yīn影下顯得可怕:“無論多久,直到我死。”
掛了電話後,他打開皮夾,拉開最裡面一層拉鏈,找出幾張被保存尚好的卡片,一面是手繪的折耳兔,不同的表qíng和姿勢,卻都是一樣的可愛用心。
另一面是一行鋼筆字,新年快樂,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臨摹了十年,早已熟悉到刻進骨子裡。
這是他的所有財富。
災難奪走了他的幸福,卻還給他一個意外驚喜,他想跟那個人說聲“謝謝。”或許這兩個字太單薄,可他再無其他能給的,因為他的一身光鮮榮耀都是那個人在背後塑造的。
如果沒有那個人,絕不會有今天的他。
那些年他覺得自己像個吸血鬼,一次次去吸那個人的血,內心的自卑就像是一個烙印永遠也抹不去,所以他討厭陽光。
無數次懷疑過那個人的身份,也一次次排除,從彷徨,激動,落敗,不安,再到學會耐心等待,現在他有能力了,只需等待,每次失望之後他都告誡自己,不著急,十年都等了。
宋子昱躺在chuáng上,臉上的高傲冷峻面具卸掉,背後是蒼白無力的怯弱,像個孩子一樣無助,他的世界從來都是黑暗的,也只有那一點光芒在引導著他。
這已經成為一種執念,他要找到那個人,傾盡所有。
腦中回想起那個老男人說的那句話以及看他的眼神,就覺得心口發悶,眉宇浮現一抹冷意,自己的qíng緒什麼時候被輕易影響了。
而樓下一層某個房間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這裡只有涼白開,不介意吧。”何文把水壺裡的水倒進茶杯里遞過去。
李元笑著說聲謝謝,坐在椅子上,後背挺直,有些拘謹。
何文懶散的坐在沙發上jiāo疊著雙腿,右手肘放在沙發沿上:“他在我面前提過你。”
掩蓋不住的激動,李元脫口而出:“他提過我?”下一刻才知道自己反應過烈,他又垂頭盯著茶杯。
“是啊,提過,還不止一次。”何文意味深長的笑了:“說你能gān,恪守本分,為人老實。”
嘴唇輕微抖了抖,李元攥緊手中的茶杯,眼底洶湧而出的是qiáng烈的qíng感。
何文側頭看著紗窗上那隻掙扎著試圖飛出去的蚊子,他揚起眉毛,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眼底霎時閃過暗光。
李元前腳剛走,方軍就回來了,從對方那身冷厲的氣息來看,何文就知道一定是撞上了。
關了門,方軍把本子放桌上,一句話沒說,去浴室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雙眼有點紅腫,大概是沖洗的時候水進來眼睛,又或許是因為別的。
“簡明的司機來找你gān什麼?”方軍淡淡的問,看不出多少qíng緒。
窩在沙發里,何文揉了揉額角,他懶的去問方軍是怎麼打聽到這些的:“報紙上不是刊登了嗎?就那麼回事。”
餘光瞟到桌上不屬於這個房間的門卡,方軍神色驟然一冷,將那個門卡扔進垃圾桶,然後背對著何文去整理房間。
安靜的氣氛下是隨時都會爆發的風bào,何文躺了會,見身後的人沒了動靜,他皺了皺眉,起身走過去。
“發什麼呆?”
把視線從始終沒翻動的書上移開,方軍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何文。
何文喜歡方軍此刻看他的眼神,專注的好像除了他以外,再也容不下世間任何一物,他低頭緩緩靠近,好笑的挑起方軍的下顎:“說你吃醋了。”
並未立即開口,方軍深深的看著何文,半響才閉了閉眼,嘆息:“我吃醋了。”
何文趴在方軍身上呵呵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就去吻方軍,那雙細小的眼睛彎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快樂了。
下午的時候,那個鏡頭一次xing過了,何文正常發揮,宋子昱超長發揮,整個人身上散發的失落和迷茫氣息相當bī真,就像是真有那麼回事。
演員接一部戲的片酬是根據自身的市場價值決定的,宋子昱和韓文文那種當紅明星,片酬是一集多少萬,而像何文這種就只是簽合同時定下的固定數字,勉qiáng只有他們的零頭。
一個多星期後,何文被通知《破繭》里的戲份結束,期間簡明沒有找過他,那張門卡仿佛沒有發生過。
當然,這不是簡明放手了,而是對方那個老婆從加拿大回國了,短期應該不會顧上他這邊。
在劇組待了幾個月時間,跟大傢伙都還算投機,不同於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何文。
在一些演員羨慕的目光中何文打了招呼離開,自始至終他都沒去看宋子昱一眼,上次那個鏡頭以後,他們又變成了陌生人,這是個很完美的句號,卻莫名讓何文有點不安。
那次的緋聞並沒有在圈子裡激起多大的làng花,而網上活躍討論的帖子也全都消失不見,就像是被一張大網給硬生生壓住,這種可怕的現象無疑在告訴眾人,何文,碰不得。
何文當天就跟方軍收拾東西回T市,雖然怕坐火車,但他更受不了基地的環境,連吸進去的空氣里都漂浮著灰塵。
最讓他遺憾的就是這部戲到手的錢比他預想的還要少,看來指望早日湊齊那筆債務,只能另尋出路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破繭》製片方華盛集團沒有拖欠片酬的前科,何文很順利的拿到了錢,當天就把一部分入了股,餘下的拿出一部分給了方軍,最後留出的一小部分存在手上以防急用。
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方軍的工資是跟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榮rǔ與共,他這個過氣明星混的不好,連帶著方軍也跟著喝西北風,微微搖頭,還真是兩個倒霉蛋。
這次接的戲《持愛》他看過了,講述的是農民工與高材生的一段見不得光的nüè戀qíng深,同志電影市場在國內還不景氣,但他還是希望能有個不錯的成績,畢竟這副身體的身份是演員。
公寓裡何文坐在客廳看著網頁,沈晟快過生日了,送什麼給他好……
食指摸了一下嘴唇,何文打開沈晟管轄的公司網站,熟練的破開防護系統進入內部,剛準備去查他以前存下的一些檔案就聽到門鈴聲。
方軍這麼快就回來了?他穿著拖鞋走過去開門,在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時,第一時間沒慌張的關門,而是選擇不動聲色的應付。
上身白色真絲襯衣,隨意解開領口的三顆紐扣,微微敞開,露出男人健康的褐色皮膚和結實的胸膛,袖口捲起,另一隻手上戴著銀色腕錶,下身黑色的亞麻手工長褲搭配同色系休閒皮鞋。
何文挑眉,他記起李維那句話,不得不說,上天對有些人太過眷顧,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貴族氣息的確當的起那個稱號。
“誰批准你接葉淮那部電影的?”迷人的藍色眼睛微微眯起,簡明的視線從面前之人一身鬆散的運動衫上掠過,極快的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擺設,雙眸瞬間沉了下去:“是你現在穿好衣服跟我出去,還是等我進去,然後你那個經紀人回來,大家一起喝茶聊天?”
作者有話要說:無論是宋子昱還是簡明,又或者沈晟,死去的何文,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和不願意面對的秘密~啦啦啦~大概也就方軍過的順利一點點~表問魚唇作者的節cao和三觀,她表示很糾結,從來就麼有過…
這裡面幾個小攻huáng瓜都很gān淨,簡明是,宋子昱也是,禁yù型的大哥和純潔的小方就更不用說了~啦啦啦~
第19章
何文換了身衣衫,他在便利貼上寫了幾行字貼冰箱上,最後還畫了個笑臉。這要是擱在以前,斷不會做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換了個身份,有些事都在不經意中改變。
“我今天很忙。”這是兩人一路沉默著出現在龍鳳山墓園後,何文的第一句話。
嘴角有極淡的冷笑,簡明睨了他一眼:“我比你更忙。”
踢掉腳邊的石頭子,何文捋過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頭髮:“那麻煩你走快一點。”
媽的,他最近腦子裡常出現亂七八糟的記憶片段,思維整個混亂,甚至有時候一覺醒來,有那麼幾秒分不清自己是誰。
低聲罵了一句,他懷疑走的時候沒關電腦,如果等方軍回來看到那些打開的網頁,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側頭掃視步伐悠閒的男人,這人帶他來墓園gān什麼?
察覺到對方目光中的凌冽,簡明眯眼看著前面的一排排墓碑:“那次你為什麼沒來?”
“再上一次頭條,我就可以從演藝圈滾蛋了。”何文眉峰挑了挑,嗤笑一聲。
“搬回日光公寓。”似乎真的只是隨口一說,話題很快移開,簡明冷聲道:“那部電影給我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