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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安靜,連樹上鳥雀的鳴叫聲都很清脆,然而越往裡走,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愈發明顯。
當何文站在窗戶那裡看著躺在病chuáng上全身cha著各種管子,枯瘦到已經認不出模樣的中年人時,偏開了視線,淡淡的說,“我在外面等你。”
沈晟抿了抿唇,忽然瞥他一眼,似乎有點意外他會這麼說,“帶你回來,就是為了見他一面。”
頓了頓,沈晟又說,“下次回來,他應該不在了。”
“還是不去了,站外面看也是一樣的。”何文眉頭霎時皺緊,舌尖在口腔內壁掃了一圈,做出玩世不恭的態度,“哥,你知道的,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提早送他進地獄。”
這句話很低,呼吸里都有著那些渾濁不清的qíng緒,父愛這個詞是不存在的,只有沒完沒了的訓斥,打罵,侮rǔ。
到頭來,眼睜睜看著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的父親如同風中殘燭,何文心口有點堵,他點了一根煙,一屁股坐在石階上低頭狠狠的吸了一口。
沈晟不再多言,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反手帶上,有意無意的動了門cha銷,隱約鬆了口氣。
腳步聲驚醒了chuáng上的中年男人,一生都在名利裡面掙扎,jīng明無qíng,多少生死關頭都挺了過來,最終沒能改變生老病死的循環。
中年男人瞳孔緊縮,抓緊了被單,手抖的不成樣子,沒有血色的嘴唇不停顫抖,看著沈晟的目光就像是見了多麼恐懼的東西。
“我這次帶了自己的愛人回來。”沈晟看著對方蒙了一層死灰氣息的臉,靠近把被子壓了壓,“他叫何文,跟我一樣的男人。”
“變變態”模糊不清的聲音隨著斷斷續續的呼吸發出,像是漏氣的皮球,仿佛有呼哧呼哧聲響。
沈晟皺眉,又一瞬間恢復,他拿走中年男人的氧氣罩,看著對方氣息漸漸虛弱,cha著管子的雙手掙扎著,然後一點點減弱,雙手再也動不起來,指甲抓著chuáng沿,身體不停抽搐,放大的瞳孔里倒映著死神的臉。
“爸,難受吧。”沈晟把氧氣罩重新給沈德帶上,手掌在他胸口幫著撫平氣息,明明是關切的動作,卻讓沈德渾身冰冷。
“那年你讓他嘗受過這種感覺。”
沈德雙眼突起,瞪著他的大兒子,鬆弛的蒼白皮膚下能看見血管,他挪開視線盯著白色天花板,眼角滴下淚水,他的小兒子死了,比他早走一步。
他真的錯了嗎
白天還是大晴,晚上就有雨水纏綿,很細,很涼。
忙碌的下人腳步匆忙的穿梭在雨幕里。
何文從海邊回來,幾個西裝男人從不同方向走來,將他包圍住,其中一個健壯男人語氣冷硬,“請何先生跟我們走一趟。”
腳步往後退了一步,何文在那幾個人圍上來的瞬間就動了,敏捷的黑豹,揮出的拳頭帶著可怕的力量,雨幕被截斷,帶起的氣流鋒利無邊。
寒光一閃,其中一人拔出匕首朝著何文刺來,他眉宇染了猙獰的戾氣,一腳踹向那人拿著匕首的手腕,骨骼碎裂,沒有見血。
何文順勢鉗住那隻失去戰鬥力的手腕,奪去他的匕首,尖端扎進那人的左邊眼球,悽慘的聲音劃破冰冷的雨水,驚動了均都帶著傷的其他幾人。
匕首在那人眼球用力攪動,湧出的鮮血很快被雨水沖洗,何文雙眼眯起,兇殘的食ròu動物,“媽的,再敢過來一步試試!”
幾個男人看著自己的同伴渾身痙攣的倒在血水中,各自吞了口唾沫,事qíng有些棘手。
小姐怎麼還不行動?
凝結的空氣里有輕微的金屬聲響伴著風落入何文耳中,如同死亡的鐘聲在他腦中響起,他身子一震,臉色猝然一變,呼吸瞬間頓住。
背後颳起了冷風,他的脊背整個僵硬,冷汗沾濕,雨水落進眼中,有狂徒般的嗜血在涌動。
黑暗處拿著手槍的沈玉身子突然一震,臉色刷的就白了,後腦勺有冰冷的金屬物抵著。
“大哥,他會毀了你!”沈玉大聲尖叫,她不敢回頭,渾身發抖的握緊了手中的槍,瞄準對面牆角那個恐怖的男人,食指彎曲著按了下去。
“他如果出事,我會毀了整個沈家。”扣動扳機的聲音,無人看見的角落,沈晟的指尖幾不可察的輕抖。
輸不起了。
第43章
砰----
破空的聲音從凝結的寒冷空氣里襲來,划過雨幕,鮮艷的紅色在何文瞳孔放大,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臉上粘稠的濕熱液體,順著雨水往下流,米色毛衣瞬間就染了些許淡紅色,如同宣紙上的墨汁,漸漸散開。
耳邊緊接著又響了幾聲槍響,黑暗中來人槍法極准,企圖逃跑的幾人均都被擊中頭部。
抬手撩起額前擋著眼睛的濕發,手中匕首從那名已經中彈身亡的男子眼球拔出來,血珠沿著匕刃滴在雨水裡,發出嗒嗒聲音。
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霎時籠罩了這片區域,雨勢大了些,視線都有點模糊,何文粗罵了幾聲,轉身朝向他這邊大步走來的人跑去。
何文走到沈晟身邊,呼吸還有點重,他剛要說什麼,就被堵住了嘴。
環住他腰部的手不斷收緊,有種令他窒息的感覺。
不同於以往淺淺的吻,這個吻急切兇猛,血腥味,煙糙味混合著充斥在口腔,仿佛要將對方一點不漏的吞噬。
jiāo替的唾液連同雨水一起吞進腹中,略粗的呼吸粘熱,冰冷的身體漸漸有了熱力,從摩擦的下半身席捲上來,廝磨的唇舌升溫,心跳聲似乎也慢慢回到正軌,濕透的衣衫貼著胸膛,彼此緊貼在一起,空氣里有什麼被點燃了。
“沒事了。”耳邊低沉的嗓音重複著。
雨水將何文的眼神沖刷的格外明亮,閃爍的光芒狂熱,他噙著笑,粗重的呼吸著,目光灼熱的在沈晟身上遊走,帶著野shòu般的侵略意味,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囂著滅頂的渴望。
“小叔,聯繫一下,沈玉jīng神上可能有些問題。”沈晟朝黑暗中一處開口,嗓音比冰涼的雨水更冷,“剛才的舉動你也看到了。”
我看jīng神上最有問題的是你。
勸你別放棄治療。
不遠處的沈良小聲嘀嘀咕咕了幾句,收回槍,把縮在地上渾身發抖,眼神渙散的沈玉抱起來。
“侄女,你這次衝動了。”沈良搖了搖頭,看著沈玉的眼光沒帶多少同qíng,唇邊的笑容毫無溫度,“噹噹jīng神病人也不錯,不愁吃不愁穿的。”
似是想起什麼,沈良對著沈晟的背影喊了句,“哦,對了,馮姨明天回來。”頗有看好戲的興奮。
腳步不易察覺的頓住,何文勾了勾唇,漆黑的眼睛裡閃過的嘲諷遮掩了其下的冷光。
回到房間,何文就把衣服脫了進浴室沖了個澡。
熱水沖在頭頂,騰起的霧氣將他的整個視野模糊住了,他用手抹了把臉上的熱水,拿著花灑的手收緊,被熱水縈繞的面部表qíngyīn惻惻的,暗藏著風bào,有些詭秘。
洗完澡出來後,何文就看到沈晟坐在電腦前,似乎永遠有忙不完的工作。
“明天的事我會處理。”食指敲擊著鍵盤,沈晟低垂著眼處理著累積下來的工作。
何文從鼻腔發出一個懶懶的聲音,全部重量都壓在沈晟身上,唇貼著他的後頸,牙齒一下一下的親咬。
“哥,雨好像更大了。”
“嗯。”沈晟淡淡的說,“接下來幾天都會有雨。”
還帶著熱氣的手探進沈晟的毛衣領口,揉搓著他的rǔ尖,感受著那個點在指腹下漸漸硬起,何文把下巴抵在他肩上,輕笑,“聖誕節我拍的那部電影上映,陪我一起去看吧。”
放在鍵盤上的手頓了頓,沈晟說,“好。”
“不反對我在演藝圈了?”何文微挑起眉毛,低低的笑了起來。
“我說過。”沈晟抬了一下眼皮,目光深邃。
何文在心裡嗤了一聲,說不管他,那華盛出現的危機是誰在背後cao控的。
“哥,我這次不跟你一起回去。”含著沈晟的耳垂輕輕拉扯,何文漫不經心的說,“去法國有點事。”
“飛機票已經幫你訂好了。”語氣里聽不出一絲qíng緒波動,眼瞼下一掠而過yīn沉,沈晟合上電腦,起身轉過去跟何文面對面,做出了今晚的第二次主動。
糾纏的唇舌感受著彼此的溫度,何文眯起的眼睛裡閃爍著愉悅的光芒,舌在沈晟口腔內壁肆意的攪動,而後勾住他的舌一起纏綿。
然而讓何文略感意外的是,沈晟很快的從他這裡奪走了主動權。
沈晟微闔著眼睛,一手壓在何文後背撫摸,另一隻手扣住他的後腦勺,舌頭舔著他的上下唇。
味蕾被掠奪,口腔內膜被重重舔舐,仿佛要卷進他的喉嚨,窒息的感覺愈發qiáng烈,這是一種近乎侵犯的霸道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