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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冷靜讓林一下意識的有點緊張,他說出兩個字,“用土。”
“土嗎?”伏風眼底閃過一道光,他輕嘆出聲,“林,你很聰明。”
“我知道。”
林一在心裡琢磨等稻子割完就開始動工,就用燒陶的土,貴叔他們應該知道哪有。
現在的日子過的很充實,很美好,所以對死亡更加排斥恐慌,林一側身躺下去,頭枕著伏風的腿。
“哪天你離開村子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帶上我。”
伏風的手指摩挲著林一的臉,他說,“好。”
“林!”“林!林!”
遠遠的一個身影慌張的奔跑過來,連路都不看,大力撞開兩邊矮樹。
林一看的心驚ròu跳,如果種的糙藥被踩到了,那他估計會崩潰。
“叫魂呢。”林一伸出手接住差點栽地上的小孩,摸摸他的後背,“怎麼了?”
哈伊髒兮兮的臉上好多淚痕,他眼睛通紅,“林,阿媽肚子痛,流了好多汗。”
自從前些天林一給一頭豬接生後他的威望在村里如日中天,直追伏風而去。
“我去一趟。”林一跟伏風說了句就拽著哈伊飛快的離開。
哈伊扭著身子掙扎,眼睛還望著那個在樹底下紋絲不動的男人,“林,巫還沒來!”
“有我就行了。”林一厲聲回應。
一路腳不沾地的跑去哈伊家,哈雷正急的在chuáng邊打轉,一見到林一就把他半架到chuáng邊。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哈伊的媽媽沒出聲,只是按著腹部發出很亂的呼吸。
沒有耽誤,林一把手上的汗擦掉,手指搭上對方的手腕脈搏處,閉上眼冷靜下來。
“林,阿媽她……”哈伊要說話,被哈雷一瞪就垂著頭擦掉眼角的淚水在一旁捏手指。
片刻後林一收回手,收緊的下巴放鬆,“怎麼回事?”
哈伊的媽媽蒼白的臉上浮現一點紅暈,哈雷臉一僵,開始支支吾吾,字都是一個一個往外蹦。
很快明白事qíng真相的林一眉頭鎖緊,訓斥道,“哈雷,我不是說過別做激烈運動嗎?”
族長和巫都不會這樣訓他,只有面前這人,偏偏又說的有理,哈雷硬著脖子脫口而出,嗓門比林一大一倍不止,“怎麼可能忍得住!”
林一被吼的噎住,好吧,是難忍,他掃了眼哈雷光著的上身多處猙獰傷疤,臉色緩和下來,“哈雷,我不會害你,如果你不想出什麼事的話,就聽我的。”
哈雷把臉上的汗水抹掉,魁梧的身子弓著,目光落在chuáng上的女人臉上,隆起的眉宇間映出懊惱和自責。
他們在過去已經失去了好幾個孩子,這次的期望比每一次都要大,小哈伊也想要個弟弟。
“孩子還在嗎?”
林一掀了一下眼皮,“還在。”
哈雷鬆了口氣,一直提著的心落下來,下一刻他又聽到林一說“你再亂來,他不在是早晚的事。”
面部肌ròu抽動,哈雷最後還是嘆了聲氣,“我不敢亂來了。”
這句話今天可信,過幾天就難說了,這裡的男人除了外出打獵就是回家造孩子,生理yù。望占據生活一大部分。
況且那些女人很開放,主動撲上去是很正常的事,追尋自願和享受。
“過段時間以後可以偶爾來一次,但是不能太激烈。”林一清咳一聲,悠悠的說,“而且姿勢也很重要。”
“姿勢?”哈雷滿臉困惑,還有姿勢這個說法嗎?不都是撲上去?
林一忍不住翻白眼了,他覺得自己很不容易,連這種事都要教,為什麼會有種路漫漫其修遠兮的錯覺?
說起來村里還有幾家也懷上了,得讓伏風去找族長才行,一些必要的常識可以降低小生命的流失。
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因為無知沒能看到這個世界。
突然心生一股悲壯,想改變現狀的念頭越發qiáng烈,林一抬手使勁揉了揉太陽xué,邊思索邊給哈雷科普那方面的知識,他的語氣始終控制的很平靜。
哈雷聽著聽著,看林一的眼神全變了,一開始還是漫不經心,後來全神貫注,差點膜拜。
一直被忽略的哈伊在邊上歪頭問,“林,什麼是騎乘?”
“……”
“小孩子別cha嘴!乖乖聽著就行!”林一繃著臉,作出生氣的樣子。
哈伊嚇一跳,默默的啃手指甲,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他轉了轉眼珠子,有些好奇自己的阿媽阿公怎麼都臉紅了。
“林,你從哪知道這些……厲害姿勢的?”哈雷說話有點喘,腿架一起,大掌蓋在腿根上面。
“是我們偉大的巫告訴我的。”林一面不改色的把伏風拿出來做擋箭牌,百試百靈。
這話一出,哈雷臉上就露出“果然是這樣”“巫真厲害”的複雜表qíng,他挫敗的嘆了口氣。
巫永遠都只能仰望啊……
林一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把伏風送上神壇,他站起身,“還好這次沒發生大事。”
見林一要走,哈雷馬上大聲問,“林,你去哪?”
“回去拿藥。”
林一大步走出去,哈伊跟在他屁股後面,個子又長高了不少,按照這種進度,不用多長時間就會超過他。
路邊有幾個老人在給石頭鑽孔,他們跟林一打招呼,又去逗眼睛紅紅的哈伊。
“小哈伊,你哭過了?”
“沒有!我才不會哭!”哈伊沖他們咧嘴,那樣子完全看不出來之前哭的有多慘。
“林,等等我!”
哈伊伸著手,邊走邊碰路上的桑芒樹苗,問出已經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還要多久才長桑芒啊?”
“要很久。”
“很久是多久?”
“很久。”
☆、37
在這裡有一個比較古老的說法,據說女人在某個時候身上會散發出一種味道,是最容易懷上的時間,所以為了不làng費,男人會保持jīng力忍到那時一鼓作氣,爭取一次就中。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隨心所yù的人越來越多,還遵守那個說法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這種改變林一正好撞上了,冬天過後村裡的孕婦跟竹筍一樣冒出頭。
看著哈伊的媽媽喝下藥,又給她診了脈確定沒事之後林一的視線掃過去,哈伊跟哈雷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布穀跟族長也有七八分像,但是……
“怎麼能確定孩子是自己的?”這裡的風土人qíng實在太彪悍。
哈雷輕蔑的瞥一眼,仿佛在看蠢貨,“長的像誰就是誰的。”
“……”
林一被這個犀利的答案刺激的差點給跪了,他努力找到自己的聲音,“萬一長的像媽媽呢?”
這個問題似乎把哈雷問到了,他皺起濃眉,好像從來沒想過還能這樣。
“我回去了。”林一終於頂不住了,他怕自己再不走,智商和理智會一起手牽手離家出走。
他畢竟不是生在這個時代,總會無意識的帶著至少萬年後的三觀看現在。
但是三觀一次次被刷新,已經連他自己都不認識了。
第二天村里所有人都在空地上集合,林一以為是大事,拉著伏風出門,還沒走近就聽到德魯嚴肅的聲音,正在一本正經的給族人科普。
包括哈雷一家在內,懷上孩子的幾家都站在最前面,是重點教育對象。
黑著臉的林一果斷拉著伏風回去,“效率真高。”大清早的就聽到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發現德魯每句話的開頭都是“巫說……”,林一瞄了眼身邊的人,淡定的跟無事人一樣,真佩服。
伏風側頭,喚了句,“林。”
滿腦子都是科普知識的林一,“嗯?”
手掌在他腰上撫。摸,伏風低聲問,“有一點我想不通。”
好奇還有對方想不通的,林一停下腳步,“什麼?”
“為什麼你每次都說不要。”伏風眼底蘊出一絲笑意,唇貼在林一的耳邊,磁xing的嗓音吐出,微啞,“可是又纏的很緊。”
林一惱怒,在伏風下巴上咬了一口。
按住生氣的青年,伏風眼底的笑意更濃,浮現在臉上,“兔子咬人,不疼。”
額頭青筋跳起一根,林一抬腿踹向伏風,結果腳上的糙鞋嗖的飛了出去。
“……”林一臉上的表qíng就是一個字,囧。
伏風收緊下巴,似乎在忍著什麼,轉身把糙鞋撿回來,在林一面前蹲下來拍掉他腳上的土給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