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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杜秦鵑掩面哭泣,李玉靈也哭了起來。
悲傷的哭聲,令人煩躁。
李家氣氛沉重,前不久青丹才走,現在二郎也走了。
李尉沉默不言,他心裡咬牙,二弟平日裡,人雖放浪,但他並沒有得罪人,究竟是誰下的狠手!
過了半晌,李宗以咬牙切齒道:「這事也許跟十二樓脫不了干係!」說不定是十二樓的妖女誘惑了他,讓他放鬆了警惕。
李宗以握緊了拳頭,指關節泛白。本來今晚應該跟一起行動,去斬殺十二樓的妖女,誰知老二出事了。
等等,這會不會是十二樓的陰謀!
想到這兒,李宗以臉色大變:「快!快派人去城外看看!」
此時,城外落雪無聲,將死者的屍首逐漸覆蓋,仿佛為他們合上了棺槨。
顧家。
段雪宜緩了會兒,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她艱難的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找到過路的丫鬟,段雪宜讓她去把顧錄言叫出來。
顧家徹底亂了,段雪宜跟顧錄言大吵了一架,顧謹是她唯一的兒子,她不允許,她的兒子怎麼就死了!
段雪宜跟發瘋似的,派人去找顧謹。
顧延一個人待在屋裡,默不作聲,靜靜地欣賞著他們悲傷,以及相互撕咬的嘴臉,真是精彩絕倫。
不得不說,他為顧謹準備的這一齣戲,驚動了整個顧家的人。
段雪宜甚至派出顧家的暗衛,顧錄言拿她沒辦法,只好隨她而去。
顧家的人傾巢出動,李家也派出查探的人,雙方在城外碰上。
便知情況不妙。
等他們匆匆趕到時,十二樓的人已經離去,留下的是一片慘狀。
雪地里全是他們的屍體。
李宗以和顧錄言得知消息時,已經遲了。
段雪宜跪在雪地里,身形狼狽,發瘋似的尋找顧謹的屍體,顧錄言看不下去了:「去把夫人扶起來。」
段雪宜被人拉住,整個人泣不成聲。
顧延從屋裡出來,伸了伸懶腰,今夜的顧家,可真是難得清淨。
他一路走來,沒人阻攔,順利的來到顧錄言房中。
這間屋子,顧錄言從來不許任何人踏進,但這裡面藏著一個秘密。
顧延踏進屋,屋裡沒有點油燈,漆黑一片。
顧延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黑暗,他來到桌案前,目光看向桌上的盆栽。
輕輕轉動,忽的,後方閣架有地方動了動,只見暗格里放著一罐玉瓷,顧延小心翼翼抱起它,撫摸著瓷身,這是他娘的骨灰。
咔嚓一聲機械響起,顧延趕緊錯開身,一枚暗器刺入右胸口。
顧延低頭,千防萬防還是沒料到,裡面竟然有暗器,他心一狠,直接從胸口拔出暗器,劇烈的疼痛感席捲而來,顧延後退了幾步,臉色變得蒼白。
外面都說,他娘是鬱鬱而終,可他知道,娘親是為了一個秘密自盡而死。
顧錄言這個偽君子!不過也是為了聖魔經而已!讓他娘死後不能入土為安,如今他娘的骨灰,終於可以自由了!!
顧延抱著他娘的玉瓷罐,在屋裡放了一把火,沒一會兒,火熊熊燃起,火光好似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吞噬了,這個骯髒醜陋的地方。
他望著那一片火海,火光映在他俊逸的臉上,心中沉重的負擔,這一刻皆已煙消雲散,輕鬆無比。
顧延低下頭,看著手裡玉瓷罐,緊緊的抱著。
終於結束!他可以離開這裡了!
從今以後,他孑然一身,無依無靠,心中唯一掛念的人,就是師傅。
天破曉,東邊泛起了光,淡青色的天,被一層金輝的光籠罩。
顧延看著遠方的天,暴躁不安的心瞬時寧靜下來,仿佛驚濤平歇,駭浪戛止。
師傅,去找師傅。
*
謝箏一路走到獨立在山腳的小茅屋,林麻等在門外。
她什麼也沒有帶走,只留下了一把桐油傘放在窗前。
謝箏出來,給木門上了鎖,轉身離去。
林麻跟在她身後:「主子,你…你就這麼走了,不去跟他說一聲,告別嗎?」
謝箏停步,摘下面具,轉身目視那間小茅屋,她搖頭,人生總會有離別,反派有自己要走的路,不可能總是依賴她,或許等到他是顧十三時,他們又可以相遇了吧。
「我們沒有告別,他日會再見的。」謝箏想。
林麻嘆了口氣:「主子,這次回去,怕是教主又要為難你了。」
謝箏無所謂:「為難的事,還會少嗎?」
林麻知道不會少,反而還會變本加厲,其實他希望主子不回去。
謝箏斜眼,看著林麻:「不用擔心。」她這個冒牌貨,暫時還有點作用,還有利用價值,她暫時不會有事。
來去無聲,謝箏跟林麻走離去了。
顧延出了顧家,一路跌跌撞撞,往一個方向奮力跑去,阡陌小路上,只見他急切的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小茅屋映入眼帘,顧延不由加快的步伐,他眼中滿懷期望,轉瞬又失落起來。
門上鎖了,師傅走了?
顧延踉蹌一倒,跪在地上,失魂落魄,他低下頭,嘴巴囁嚅,想大聲吼叫發泄,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直灌入他肺中,扯著右胸傷口,斷斷續續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