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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抖了抖自己的下巴,哎呦了一聲,說道,「陛下,人是進宮了,可老奴現在也沒瞧見呢。」
楊婁端著茶杯,只要不在朝上和大臣吵架的時候,他就能透出一點這個年紀該有的慈眉善目來,「怎麼說?」
喜樂一臉的為難,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楊婁看著他這樣更樂了,他最後說道,「這……請陛下容老奴上前耳語。」
楊婁一臉嫌棄,「一把年紀的老東西了,什麼沒見過,有什麼話這裡就朕與你二人不能說?」
話是這麼說,不過喜樂公公湊上前來的時候,楊婁還是側過頭聽……
不過聽了這耳語之後,楊婁也露出和喜樂一樣的表情,楊婁沉吟片刻之後問道,「來傳話的人是誰?」
喜樂立刻道,「是湯嬤嬤的人,這老婆子在宮中待得久了,自認有些資歷,待泰平王與王妃出宮,老奴自會命人教訓。」
楊婁點頭,「既然睡著,那便睡著,朕等等也無妨,最近給經綸換藥的太醫是哪個來著?」
「回陛下,」喜樂象徵性地躬了下身,回道,「是太醫院新人,姓年。」
「賞。」楊婁說完之後,便重新提起了筆,「下去吧。」
喜樂躬身應是,這才又悄無聲息地出了書房,也是奇了,就他那笨重肥碩的身體,走起路來竟像是貓兒一樣的無聲無息。
陛下都不怕等,喜樂派了人來傳話之後,連湯嬤嬤都不敢再拉著臉,更不敢進屋喝什麼茶了,一群人就站在馬車的旁邊等著,連馬都用草料堵住了嘴,生怕吵到裡面的兩位。
而裡面這兩位,就真的從辰時一直睡到了午時,杜書瑤是被餓醒的,她這身體虛得不行,到時間必須吃東西,否則就會哆哆嗦嗦,症狀有些像現代的低血糖。
杜書瑤醒的時候,半邊肩膀都被壓得麻了,不過她一動,壓著她肩膀的罪魁禍首也醒了,杜書瑤肩膀又麻又疼,小聲地哼了一聲,然後臉上就被舔了下。
杜書瑤:……這泰平王到底是失心瘋,還是得了瘋狗病?
她也沒計較,總之不是上來咬她一口就行。
杜書瑤已經感覺到馬車停下了,但是她是真的沒想到,她不小心睡了一覺,就睡到了午時。
她活動了一下酸澀的身體,尤其是肩膀,不過伸手去摸的時候,在肩膀上摸到了一手的濕濡,聯想到剛才泰平王是趴她肩膀上睡的,是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杜書瑤這次是真的沒藏住嫌棄的表情,不過泰平王是個瘋子,應該不介意的,果然泰平王很快再度貼上來,應該是還想舔她,杜書瑤憑藉著半瞎竟然一側頭剛好躲開,然後還藉機把手上的口水抹在了泰平王的衣服上。
不過這行雲流水的互動,讓杜書瑤有片刻的怔忡,她又忍不住藉由泰平王想起了她的串串,哎,它也老是愛舔人,舔了這邊必定要舔那邊,找個平衡,杜書瑤也總是會在帶它出去,又找不到紙巾的時候,假裝摸它,把自己手上的髒東西抹在它蓬鬆的毛髮上,等到回家再找藉口罵它髒,在外面不聽話……
哎,生死未卜和她一樣命運悲慘的串串。
杜書瑤晃神只是一瞬間,和泰平王都起身的這個功夫,馬車晃動,外面杵得腿都要斷的一眾奴僕,趕緊上前,腳踏擺在兩邊,蓮花和翠翠一邊一個,掀開車簾,幾乎同時說,「奴婢扶王妃/王爺下車。」
杜書瑤循著翠翠的聲音從車裡出來手轉向右邊,而蓮花則是朝著泰平王伸手。
只可惜蓮花沒有接到人,泰平王跟著杜書瑤的方向下來,直接順著車蹦到地上,趴在她的腳邊上不起身,還用頭蹭她小腿。
他腿上的繩子還捆著,眾人立刻手忙腳亂一哄而上,七手八腳地把泰平王給拽起來,杜書瑤被翠翠扶著站在一邊,看著模模糊糊堆成一團的人影,一臉的迷茫,問翠翠,「這是怎麼了?」
翠翠扶著杜書瑤向後一些,低聲說道,「沒事,泰平王他……」
「老奴見過王妃,」一直等得腰都要斷了的湯嬤嬤,見杜書瑤下車還傻站著,心裡的不悅又一陣陣地湧上來,每天她都是要睡午覺的,今日不僅沒睡成,還站了許久,心裡能痛快就怪了。
杜書瑤循著聲音轉頭,但是也只是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翠翠連忙在杜書瑤的身邊小聲地給她介紹,但是杜書瑤聽一半漏一半,沒有叫湯嬤嬤平身,因為泰平王又開始叫喚起來,「嗷嗷嗷嗚嗚嗚汪汪汪……」
杜書瑤回頭看了一眼,其實想說不要這麼多人扯他,他不是完全聽不懂,但是那邊雞飛狗叫的聽不見她說什麼,而且杜書瑤也被翠翠悄悄地捏了下,在她耳邊又提醒道,「平身,平身!」
杜書瑤這才抱歉地抬手,對著和湯嬤嬤相反的方向一個躬身的婢女抬手,沒什麼氣力地說,「嬤嬤快請起身罷。」
翠翠咳了一聲,抿了抿嘴唇強行憋住了笑,湯嬤嬤臉色黑得鍋底一樣,提高一些聲音幾乎是喊道,「謝王妃!」
杜書瑤這才意識到弄錯了人,連忙轉了過來,湯嬤嬤已經逕自起身,說道,「王妃請隨老奴來。」
身後泰平王應當是被制服了,因為聲音又變成了嗚嗚嗚悶在嗓子裡的,杜書瑤同情了他一秒鐘,被翠翠扶著率先進了院子,跟著湯嬤嬤的身後進了一間屋子。
面見帝王有很多禮儀要遵守,尤其是杜書瑤這樣的兒媳身份,況且杜書瑤現在形象狼狽不堪,需得重新換洗梳妝,這一通折騰下來,就又是整整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