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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她是真的天生如此多情?
楊婁看她大顆的眼淚,眉頭微擰,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喜樂,喜樂便即刻轉身進去,杜書瑤聽著裡面喜樂公公說了句「快將王爺放開……」
放鬆了一瞬,又渾身繃緊,鬆開楊婁的衣角爬起來,朝著後面退,楊婁卻偏生在這時候傾身同她說話,「你當真想好了,什麼也不要?」
楊婁說,「錯過了今日,日後便……」
「陛下!」杜書瑤聽到裡面傳來太醫哎呦的聲音,連忙打斷楊婁,迅速行了個禮之後顧不得禮儀爬起來,趕緊跑到柱子的旁邊站著去了。
楊婁活到這麼大,被人打斷說話的次數用一根手指就數得過來,被杜書瑤這樣的小輩打斷簡直絕無僅有,立刻面上就沉下來,但是很快他這還沒成形的憤怒就開裂了,因為他余光中只看到一個人影從屋子裡飛快地竄出來,直奔著杜書瑤砸過去了。
杜書瑤被砸得有些五臟移位,咳了一聲,卻是忍不住笑了,串串好久都沒這樣砸她了,今天是嚇壞了。
泰平王確實嚇壞了,渾身都帶著顫,腦袋埋在杜書瑤的脖子裡面一個勁兒地拱,嗓子裡嗚嗚嗚的,摟她的勁兒大得簡直要把她給擠進柱子裡去了。
杜書瑤顧不得去看皇帝到底是個什麼臉色,連忙伸手抱住串串的腦袋,在他後頸輕捏,側頭用鼻子親昵地蹭他的臉,輕聲細語地哄,「沒事了,沒事了,他們壞壞,等我一會打他們……」
楊婁裂開的表情把喜樂都逗笑了,他也是好多年沒有這樣尷尬過了,杜書瑤平日是怎麼和泰平王相處,其實皇帝早就聽說了,但真的見到了,卻還是誰尷尬誰知道,這哪是他們想的那種夫妻情深?這簡直像是在哄孩子……
等杜書瑤安撫好了串串,哄著他放手了,再抬頭去看,哪裡還有皇帝的影子?
「哎?」杜書瑤拉著還有點委屈巴巴不開心的泰平王在屋子裡轉了兩圈,輕聲叫道,「陛下,父皇?」
而這時候,楊婁已經坐著馬車回宮了。
馬車是經過特製的,莫說是箭.矢,便是刀斧也劈不進,只要不是按中了隱秘的機關,亦或者裡面的人從裡面開,這算是古代版的防彈車級別了。
皇帝坐在裡面閉目沉思狀,片刻後對著角落裡面堆成一團的喜樂說,「你覺得,那杜氏對經綸可是真心實意?」
老太監喜樂其實比楊婁見到的醃H事還多,是哪種人基本上是一打眼就能看透,他接皇帝的話總是很痛快,但是出口竟然也有點遲疑。
「這……真心卻是真心,」喜樂看向皇帝,和他一樣眉宇間有著疑惑,「卻看起來不像男女之情。」
那哄勸縱容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后妃和小皇子公主相處的味道。
他們當然不知道現代世界,把狗子貓兒當親閨女親兒子養的比比皆是。
所以喜樂和楊婁各自不解地對視了一會,最後楊婁說,「但願她這份真心,能時間久一些。」
皇兒不正常,自然也不能用正常的男女之情去衡量那兩人的相處,相反的,若是杜書瑤真的表現出的是男女之情,楊婁反而會更難理解。
「再觀察一陣子,」楊婁說,「待到皇兒痊癒。」一切無論是怎樣,就都能夠定論了。
喜樂應下,「那陛下,此次王妃立下如此大功,當真不賞?」
楊婁伸手抓著自己腰間玉佩的穗子,甩了下,說道,「那丫頭冒失至極,往後且有的亂子,便先給她留著,只要不是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便可饒她一次。」
「陛下仁厚,定是十分喜愛王妃的性情,」喜樂說,「說起來這些年,像王妃這樣真性情的卻又討喜的小輩不多了。」
楊婁見喜樂笑,還說真性情,就知道他怎麼回事,帶著些調侃的意味,「怎麼,她使喚了你好幾次,卻沒給過孝敬?」
喜樂哎呦一聲兩手抱一起搓了搓,膽大包天的也就他敢同皇帝接這樣的話,說道,「是呢,老奴好歹是陛下身邊的人,在王妃那裡討不到好處呢。」
兩人說笑歸說笑,楊婁最終嘆了口氣,收斂起笑意,「經綸此次若是真的能夠大好,他母妃地下有知,也能夠閉上眼睛了。」
喜樂也嘆了口氣,「那陛下,要追查下去嗎?」
皇帝閉上眼睛,面色沉肅,「自然,全力追查,你跟了朕這麼多年,還不知道朕的眼中揉不得沙子嗎?」
喜樂垂頭稱是,其實這種事,誰不是心知肚明,誰會同泰平王有仇怨,誰有會這般處心積慮,用這種悄無聲息的辦法暗害一個人十幾年?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情,若是真的查出來……喜樂想想便覺得後脊發寒,這宮中的私獄,怕是又要被血洗過。
而此次露出馬腳,全賴泰平王妃膽大心細,皇帝不表露,喜樂也知道,從今往後,那泰平王妃在皇帝這裡,會變成比後宮那些不得臉的皇子皇女還要有分量的存在。
「陛下,」喜樂又想到什麼,打斷了皇帝的沉思。「那於家小姐,已然在府中禁足多日,侍郎大人也教訓過了,想必這次定然懂得了收斂,邊關連連告捷,於將軍不日便在中秋宴回皇城,那於家小姐是大將軍心頭肉,是否……」
皇帝睜眼,看了眼喜樂說道,「禁足可解,至於別的,她自己惹下的禍,還要看泰平王妃是否肯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