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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眼裡亮晶晶的,好像是把外面的星星給揉進去了,她剛才貼著窗戶聽到了裡面兩個人的聲音,沒有吵起來那就肯定是和好了。
杜書瑤一看到她那個鬼精鬼精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杜書瑤並沒有去責怪翠翠自作主張教泰平王怎麼討好她,只是瞪了她一眼就叫她下去了。
和自己最親近的人鬧脾氣,是最愚蠢的行為,但是很多人都是喜歡明知故犯,在一個「知道他不會離開我」的前提下,肆意妄為。
杜書瑤其實有一點不太一樣,那是因為她命不太好,從小到大就沒有這樣一個人,打著一個「不會離開」的前提,讓她肆意妄為。
所以她更懂得珍惜 ,哪怕嚴格意義上來說泰平王只是她的狗,對於狗來說是絕對不會離開主人的,可杜書瑤還是不忍心,她心腸軟得很,稍稍被哄一下就好了。
翠翠是真心為她好的,所以杜書瑤是責怪不起來的,就算泰平王沒有偷偷地跑進來,杜書瑤也不太可能真的睡著,讓兩個人在廊下吹冷風。
泰平王洗漱過後已經折騰到很晚,他頭上包裹著乾的布巾,趴在床上,杜書瑤一隻手扶著自己還有一些酸疼的腰,另一隻手給泰平王按揉著背後的淤青。
折騰完之後已經很晚很晚了,翠翠將燈罩里的蠟燭重新換過,足夠點上一宿,就被杜書瑤打發著回到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夜色濃重地壓下來,泰平王躺到了她身邊,兩個人身上都是藥膏的味道,杜書瑤這一次沒有再輾轉,心裡的氣也都散了,終於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後勁兒都找上來了,真的有些像車禍後,她從高空被甩出去老遠,渾身的骨頭都疼。
杜書瑤哼哼唧唧地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泰平王正盯著她看,嚇得她朝後閃了一下,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腰發出了嘎嘣一聲。
杜書瑤懷疑自己把自己給折斷了,她捂著腰吼道,「你幹什麼呢!」
泰平王這才縮回到自己的枕頭上,意識到自己又把杜書瑤給惹毛了,不敢對視她的眼睛,眼珠子亂轉,最後索性把頭埋在枕頭上,用垂下來的長髮擋住了視線……
杜書瑤感覺今天是真的必須看太醫,昨天她沒覺得怎麼樣,不就是摔一下,她這麼大個人了,但是今天真的是胸腔里都跟著疼了。
這身體還是太弱了,杜書瑤被翠翠伺候著起來,看也沒看身後的泰平王一眼,身上一疼她就生氣,一生氣就恨不得回頭咬泰平王一口。
簡單地吃過了早飯後,杜書瑤就讓太醫幫著查看了一下,開了兩副藥,熬完之後特別的苦,她喝過藥之後連吃了好幾個梅子,這才緩過來。
屋子裡這一會兒翠翠被打發出去了,就只剩下杜書瑤和泰平王,還有正在收拾箱子的老太醫。
杜書瑤即便是昨天被摔得五迷三道,也沒有忘記辦正事,見太醫整理好了東西,開始叮囑今日泰平王泡藥湯可以縮減一些時辰,適時地開口打斷,「太醫令今日不為王爺施針嗎?」
太醫令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回道,「回王妃,王爺後背上淤青未愈,施針之事要稍緩一些,下官今日宮中當值,由另外兩位太醫侍候王爺泡藥湯便可。」
杜書瑤早就已經打聽到他今日當值要回宮,聞言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將早就抽空寫好的一張小紙條裝在一個小瓶子裡面,遞給了太醫令。
「能否勞煩今日入宮之時,將此藥轉贈陛下,」杜書瑤隨口扯了個幌子,「這是前些日子進宮之時,陛下要的。」
她說得很自然,這一招還是跟祝良平學的,為皇帝尋東西並不是小事,通常找到之後都會親自遞上去,就算不為討賞,也至少要讓皇帝知道是盡了心的。
不過太醫令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王妃開口,即便是他心中有疑慮也不好推脫。
況且因為杜書瑤的身份並不適合入宮覲見,泰平王又是這個半瘋半癲的樣子,太醫令在王府和宮中頻繁來往,已然發現這王府之中堪稱毫無秩序,太醫令本身已然成婚,後宅之中的事他也有些許了解,壓下心中疑慮,伸手接過了小瓶子。
「王妃放心,既是陛下所要之物,下官必然完好送到。」
杜書瑤早知道他會答應,畢竟在這群太醫的眼中,她這個王妃的身份還是有一些力度的,況且她說這東西是皇帝要的,誰敢撒這個謊,更沒人敢真的打開瓶子去看是什麼,這樣最為穩妥,又能夠跳過蓮花那邊直接同宮中接觸。
她把一些猜想,還有王府中近來的一些事情全都寫在其中,是真的懶得自己去調查,杜書瑤知道這王府之中少不了皇上的人,皇上怕是早對王府之中了如指掌,看了紙條之後兩相對比自有定奪。
雖然這樣也有些冒險,她搞不好會受責罰,不過根據上一次杜書瑤在殿前試探看來,皇帝雖然威嚴深重,脾氣也不好,但至少是明事理的,而且只要將事情原本敘述,絲毫不隱瞞的話,對於杜書瑤這種小輩,皇帝是根本不會真的怪罪的。
況且杜書瑤這不是還有一個泰平王保命嗎,即便帝王雷霆一怒,這也算個免死金牌。
她把那晚稀里糊塗跟著蓮花去救人的事情,模糊了美化了,說是察覺了不對勁才會將計就計,又順帶誇了一下皇帝安置在府中的那些侍衛,說是仗著侍衛武功高強才敢夜闖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