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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歹毒!
她回頭看了一眼,蓮花和三紅都在膽戰心驚地抬手護著她,日蝕抹去嘴角的血跡,按了下心口,看樣子是受了傷,泰平王則是抱著風箏,小嘴撅得老高,就差落淚了。
自家人被欺負成這樣,不能忍!
杜書瑤頓時抓起牆上的土,一頓朝著於興懷揚,揚得他連連後退了幾步,皺眉看著她,似乎在呵斥她怎的如此潑婦。
杜書瑤卻是瞪著他,說道,「我不過命人去你府上取個風箏,你便說我命私衛窺探你府邸,我想請問,大將軍,你府上到底有何可探查?是探你那八百年不升官的老父親,還是探你那一把年紀嫁不出去的妹妹?」
杜書瑤哼了一聲,「你還是覺得,我命人探的是你於大將軍?你多麼英俊瀟灑惹得滿城擲果盈車,還是你有什麼事情不能為外人道?!」
於興懷呸呸吐了嘴裡的沙子,又撥了撥自己頭髮,「王妃,你這是強詞奪理,你府上私衛過界,我在自己院中,竟還處置不得?」
「我都說了,不過取個風箏,你便如此不依不饒,左鄰右舍,幾乎公用一牆,你前幾日將我院牆推倒,我沒將你斬殺在這邊,看來是我不對了。」
杜書瑤說,「我府上私衛過界你要斬殺,你這堂堂大將軍破牆而入,怕是斬殺都不夠,按律是否當五馬分屍?!」
於興懷張了張嘴,杜書瑤又說,「你跟我談規矩,談禮制,可以啊,你可知你那個蠢妹妹人前人後衝撞了我多少次,當初來我府中撒野,將垃圾扔在我王府大門,我沒按律讓她下大獄,是否讓將軍失望了啊!」
杜書瑤抻著脖子,喊得聲音尖利,於興懷抿緊了嘴唇,眉頭皺得死緊,他確實是聽說過安青得罪泰平王妃的事情。
見他似乎啞口無言,杜書瑤又說,「你不過就是想要替你那蠢妹妹徇私,心思歹毒至此枉為男兒一場!還將我繪製了一整個上午的風箏撕裂,你且等著!把你那蠢妹妹看好了,待我再抓著她的把柄,定然按律嚴辦!」
於興懷張了張嘴,杜書瑤卻呸了一聲,已經下了梯子。
他灰頭土臉站在自己院中,竟然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私衛越界,是可斬殺的……而且他不過一時手癢,見那私衛身法卓絕,想要切磋幾下,並未下重手。
但很神奇的,一通歪理邪說,他莫名地就覺得那泰平王妃罵得句句都對……她牙尖嘴利得很,連個插話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杜書瑤下了梯子之後,臉色還不好,尤其是見到被撕裂的風箏,想到先前忍讓多回於安青撒野,就一陣的意難平。
日蝕跪地謝罪,「是奴無用,主人責罰。」
「不關你的事,是我要你取風箏的,」杜書瑤說,「一力降十會,那牛一樣的體格你打不過也正常。」
殺手身法再詭異,也抵不過沙場十幾年。
「別傷心了,待我回去再給你按照這個,畫個一模一樣的……」杜書瑤拉著泰平走,還沒忘了回頭對蓮花說,「給日蝕弄些傷藥,我記得庫房有那什麼化瘀丹的,給他吃兩個。」
蓮花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神色奇怪地看了眼日蝕,小聲道,「王妃仁慈,你真好運氣……」
那化瘀丹,名字雖然平平無奇,卻乃是太醫院用了百多味藥材,繁雜的工序淬鍊而成,乃是給前線將領危機時刻保命用的,先前當成糖豆給泰平王嗑就算了,現在連個低賤的死士,也能因為一點小傷吃上這等金貴的藥。
日蝕當然知道那藥多珍貴,本該是一輩子也輪不上他這等低等人吃的。
卻沒成想,他的主子不僅親自救他,還要賞賜給他這麼珍貴的藥。
他看著杜書瑤的背影,心緒翻湧,紅輪當時在他進府的時候說,這泰平王府是個消磨人意志的地方,他還不信,可他現在就覺得一陣手軟腳軟,曾經訓練,被野狼撕咬到幾乎開腸破肚都沒覺得疼過,現在卻忍不住去捂心口這點小傷了。
杜書瑤帶著泰平王走了,下人們自然就散了,不過他們沒人知道,一直沒走的,並且把一切都聽到耳朵里的,還有隔著牆壁的於興懷。
杜書瑤罵他是牛,還有因為和他交手,就賜那死士兩粒化瘀丹的事情,也被他聽進耳朵,許久站著都沒有動,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那東西,在邊關萬金難求,一個失心瘋的王妃,卻能隨手賞人,怕是這皇城中一些傳言,並不如他了解的那樣。
當夜,他便趁夜出去了一趟,天亮才歸。
而杜書瑤不知道這所有人的風起雲湧,只是幫著泰平王重新畫了一個,更精細,更大的狗子風箏。
那個撕裂的也粘上了,被泰平王珍而重之地掛在了牆上,杜書瑤看了幾眼,丑得要死,直想捂臉,她又不是美術生,畫出來的東西頂多是能看出是個狗,帶著一些串串很明顯的特徵而已,泰平王卻當個寶,喜歡得恨不得時時抱著。
杜書瑤見他這麼好糊弄,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長髮,還捏了下他臉蛋,「你其實也不必再好到哪裡去,便是一直這樣,我也很喜歡了。」
泰平王聽到喜歡,就笑起來,他自從學會了笑,各種各樣的笑,從來也不會對杜書瑤吝嗇,面對旁人還是一樣的冷臉,但對著杜書瑤,幾乎只要對視,他就是笑的。
杜書瑤捏他臉蛋,「這麼開心啊,那晚上少吃點肉多吃點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