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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二……他好像真不是這樣的人,估計也辦不出這樣的事。
——
一夜無話,第二日顧嘉睡了個懶覺,醒來時,過來前面院子,就見齊二在那裡打拳。
他也真是不講究的,不知道從哪個僕人那裡借來了一身粗布短衫,利索地綁起來褲腿扎住了腰,在虎虎生風地打一套拳。
顧嘉看著這套拳法,據說是什麼基礎拳法,強身健體的,每天都要練,最好是練出一身汗。
上輩子他也要教自己的,自己堅拒,用的理由是:“男子之拳,身為閨閣女子,不學。”
他深以為然,並表示娘子嫻靜,不學就不學。
但事實上是,她覺得每日早起打拳太困太累,還得練一身臭汗又要多洗澡一次。
如今想想,他和她的夫妻日常,真是處處不和諧。
當年她到底對他說了多少假話?
正想著,齊二看到了她,收住了拳腳,走過來道:“顧二姑娘,齊某失禮了。”
他走近了,距離三步遠,顧嘉可以感覺到他身上蒸騰的熱氣,年輕男子劇烈運動後的那種噴薄熱力,粗布短衣裹在他身上,讓人能感到他身上每一處都仿佛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不過若說失禮,顧嘉倒是不覺得的,她連他更狼狽的樣子都看過,當然不會覺得他現在這樣有什麼失禮的。
當下問道:“二少爺,昨晚可還習慣?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齊二:“極好。”
顧嘉:“那就好。”
齊二:“姑娘今日有什麼打算?”
顧嘉疑惑地看了眼齊二:“我是要辦些私事,怕是不能陪著二少爺了,不過二少爺可以請府上管事作陪,前後到處看看。”
齊二:“不知姑娘去辦什麼事?若是方便,齊某願意和你同去。”
顧嘉:“……”
怎麼這人成了甩不到的牛皮糖了。
她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齊二,確認無疑這個人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齊二,如假包換的。
他不像是這種人啊。
既然甩不掉,顧嘉只好認了,老實交待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這莊子上有些出產,每年總是要買賣的,我想去附近的城鎮集市看看,也好心裡有個底兒。”
齊二:“也是巧了,齊某最近也正想探探這裡的風土人情,如今姑娘既去城鎮集市,那齊某陪你過去就是了”
顧嘉還能說什麼,只能蹦出一個字:“好。”
——
顧嘉去的是附近一處鄉間的集市,既是鄉間集市,自然沒有城中街道的繁華,當鋪茶樓之類的一概沒有,倒是能見到粗陋的茶攤子,扯著個旗子沽酒的作坊,賣剛宰牛羊豬肉的攤子,以及在薄霧之中趕到集市上來買賣的村人。
顧嘉和齊二走在這街市上,齊二自是有些新鮮。
他生在燕京城,長在燕京城,雖讀了萬卷書,卻還沒有太多機會走萬里路,看慣了燕京城的錦繡富麗,覺得這鄉間集市別有一番趣味。
顧嘉反倒沒什麼,她過去十四年在鄉下,倒是熟悉這個的。
穿梭過叫賣聲此起彼伏的街市時,顧嘉看到了旁邊許多小吃食,那些都是上輩子小時候的她曾經愛吃過的。
很遙遠的記憶了。
齊二雖然眼睛看著集市,不過注意力卻自始至終在顧嘉身上。
順著她的目光,他看到旁邊有個用石頭和木板搭建起來的簡單小攤兒,攤上擺著一個大盆,盆裡頭是一種稀薄半透明的紅褐色粘稠狀的什麼。
“那是?”齊二並沒見過。
“那是糖稀。”
“糖稀是什麼?”齊二不恥下問。
顧嘉白了他一眼:“吃的唄。”
齊二明白了,頷首:“那我們去嘗嘗吧。”
顧嘉點頭。
於是這兩個人過去,要了兩份,齊二拿出銀子來要付。
人家攤主一看:“喲,這是真真的銀子,小攤兒小本生意,找不起零錢。”
顧嘉利索地拿出來四文錢,攤主笑呵呵地接了。
齊二捏著那銀子,看了看顧嘉,只好收回袖中。
兩個人接過來屬於自己的糖稀,齊二有些不明白,去看顧嘉,只見顧嘉一手拿著一根麥秸,兩手不停的纏繞著手中的糖稀,那糖稀是有黏勁兒的,被兩根麥秸時而拉長拉細,時而纏來絞去,偶爾間有糖要流下來,顧嘉就利索地再一絞,就把那要流淌的糖稀攪在麥秸上了。
最後絞得那糖稀由暗紅色變成了泛白的意思,原本稀薄流淌的糖稀也稠而黏了。
顧嘉遞到齊二手裡:“來,嘗嘗。”
齊二接過來,疑惑地看了看,嘗了一口,仔細地品過後,頷首:“好吃。”
顧嘉不信:“真的?這麼甜的東西,你竟然覺得好吃?”
她分明記得,上輩子他是不愛吃甜食的,糖稀這種又低劣便宜又甜得發齁的粗陋吃食,怕是更難入他的口。
然而齊二卻是真心實意覺得好吃。
自從齊二要提親,顧嘉卻跑了後,齊二大病一場,病好後這口味就變了。
他就愛吃顧嘉曾經喜歡的糕點,甜甜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