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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前面鏢局的人停下宿營,黎寶璐也找了個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找了塊空草地清理出一片地方。
顧景雲則去與鏢局的人打招呼。
他們要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走,為免誤會自然要與對方說明一下。
黎寶璐一邊清理晚上要宿營的地方,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顧景雲,直到他與鏢局的人談完回到她身邊她才收回目光。
黎寶璐的動作並不隱晦,一直打量他們的鏢師自然發覺了,等人一走,兩個鏢師就去前面的馬車回話。
接待顧景雲的鏢師道:“他們要去杭州,與我們並不同路,我觀他神色並不是非要跟在我們後面。”
鄭奕看向另一人,那人便是一直在觀察顧景雲與黎寶璐的鏢師,他道:“那小公子步履雖輕,卻落地踩葉,應該會些武藝,但不精,倒是那小女孩有些蹊蹺,我見她步履沉重,不似習武之人,但她目光從未離過那小公子,看樣子,該是她保護那小公子才對。大少爺,這倆人年紀都太小,小小年紀便敢出遠門,不是無知,便是有大本事之人,我們不得不防。”
鄭奕低頭沉思片刻,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不得不防,但去杭州和去京城的官道有重疊之處,至少未來三天我們得走一條路,我們總不能把他們趕走。”
“我們可以加快速度,”觀察他們的鏢師道:“我一路注意他們,發現兩個少年趕路並不急,剛才那小姑娘拿出來的東西很齊備,顯然他們並不打算吃苦,既如此,我們不如加快行程,他們為免奔波,肯定不會追上來。”
這的確不失為一個甩人的好法子。
鄭奕想了想,便點頭道:“叫人埋鍋造飯,把明日一早的乾糧也做出來,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儘快把人甩下。”
他們這次帶往京城的鏢價值太高,可容不得一點疏忽。
黎寶璐從附近撿了幾塊石頭搭了兩個灶,從行李里掏出兩個鍋放上去,又掏出兩個水囊來淘米洗米。
天氣炎熱,她打算熬鍋粥來吃。
顧景雲幫著從附近撿了不少柴禾,確定夠晚上燒的後就從車上掏出一把青菜,他問黎寶璐,“你打算晚上做什麼?”
“青菜粥?”
顧景雲靜靜地看著她。
“好吧,那就分開做,但車上除了青菜就只有雞蛋,或許我可以在附近找找有沒有野雞或野兔。”
“把水囊給我,我去洗菜的時候順便把水囊裝滿。”顧景雲淡淡的道:“還有,我不要吃大亂燉。”
黎寶璐的廚藝不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最要緊的是她總不肯用心做,最愛把各種食材混在一起燉,逼得顧景雲都學了一手好廚藝。
他拿著水囊見黎寶璐應得痛快,猶豫了一下道:“算了,還是等我回來再做吧。”
“好。”
顧景云:“……你下次記得不要應得這麼快,不然我會懷疑你為了不做飯特意把東西亂燉的。”
黎寶璐試圖用自己真誠的目光打動他,“你覺得我會是那種人嗎?”
然而顧景雲看也不看她,冷哼一聲便走。
鏢局那邊的人早拿著東西去打水了,所以顧景雲根本不用尋找水源,跟著他們往林子裡走就行。
一條山溪嘩啦啦的從山上流下,溪水清澈,潺潺的流向地面,地上零星分布著幾個大坑,清澈的溪水將坑填滿,然後溢出,將附近的水草滋養得異常豐美,在將這一片都填滿後才慢悠悠的順著一道口子溢出,流往更遠的地方。
兩廣地區多水,尤其現在又是多雨的五月,只要一下雨,山上匯聚的雨水就會往下沖刷,形成一道道山溪,有時雨大還能形成一道道小小的瀑布。
顧景雲站在溪邊順著山溪往上看了看,見半山腰處的溪水時不時的因為撞擊到石頭而徑直往下飛濺,沁涼的溪水灑在臉上,燥熱的身體頓感一陣清爽。
他忍不住露出微笑,吐出胸中一口鬱氣,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打水。
鏢局的人看到顧景雲,沖他點了點頭就提著水回車隊。
顧景雲看著他們提著的木桶若有所思,看來他們準備的還是不夠充分,雖然帶了兩個大水囊,但依然不夠打水用。
下次路遇城鎮倒是可以買只木桶備用,說不定他們還能在路上洗個熱水澡呢。
顧景雲拎著兩個水囊回去時,黎寶璐已經把他們晚上要睡的帳篷給搭好了,紅棗(他們的代步工具騾子)正開心的在一旁啃草啃得不亦說乎。
顧景雲將水囊給黎寶璐便從行李里拿出兩個雞蛋與洗好的青菜做菜。
黎寶璐勤奮的給他燒火,被顧景雲不耐煩的趕走,“我自己能來,你還是把紅棗顧好吧,它今晚不吃飽,明天恐怖不會乖乖聽話趕路。”
黎寶璐就提著一把鐮刀任勞任怨的去給紅棗割草。
不遠處留意他們的鏢師目瞪口呆,這是……好奇葩的出門行李呀。
騾的草料不應該一開始準備好嗎,竟然還要現割!
那少年竟然還拿了青菜和雞蛋現煮菜,這是把趕路當郊遊了嗎?
誰出門在外不是帶了乾糧,路上燒了水泡一下就能吃的,竟然還這麼講究的現煮粥煮菜?
這兩個一看就沒有出門的經驗。
安全警報級別再度下降,雖然如此,鄭奕依然不敢懈怠,五更一到就叫人起床開始趕路。
黎寶璐彼時正與顧景雲躺在一起睡得香,聽到動靜便起身拉開帳篷往外一看,見他們收拾東西要走,她就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星。
但以天色計時實在不准,她只能把帳篷再拉開一些,借著火光看放在角落裡的小沙漏,當看清楚刻度時她忍不住哀嚎一聲,這才凌晨三點呀,起那麼早是要鬧哪樣?
黎寶璐拉上帳篷躺下繼續睡。
一旁的顧景雲打著小鼾睡得正熟,顯然外面的動靜並沒有鬧醒他。
鏢局的人動作又輕又快,不到一刻鐘便開始啟程離開。
鄭奕掀開車簾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帳篷,臉上不由露出笑意,看來這倆人的確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一個鏢師上前低聲道:“大少爺,剛才那小姑娘掀開帳篷看了一眼,現在又躺回去了,估計不會再追我們後面了。”
鄭奕滿意的點頭,“走吧,早點到京城早點放心。”
鏢局的人一走,黎寶璐就不敢睡實,雖閉著眼睛,耳朵卻一直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因此顧景雲一爬起來她就清醒了。
顧景雲小心翼翼的拿開黎寶璐的手,一低頭就對上了她一雙清亮的眼睛,那眼裡哪有一絲睡意。
顧景雲就把她的手毫不客氣的丟開,“既然醒了怎麼不起床?”
“沒醒,只是沒睡實而已。”黎寶璐爬起來扭了扭脖子,道:“我覺得在地上睡不舒服,下次我們可以試試在車上睡。”
顧景雲沒答話,拉開帳篷鑽出來,一抬眼就看到了對面空蕩蕩的營地,他瞳孔一縮,指著對面問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