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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現在考童生的後輩會不會超越自己先一步考中舉人,只要有一人考中,今日之恩,往後就有了回報。
所以秀才們很樂意給人作保,只要對方有真才實學,且人品不壞,不會連累到自己就行。
而這個廩生一個都沒保,可見他的眼界之高。
當然,用張一言的說辭便是死要錢!
這一位雖沒有明碼標價,但禮品不足,給的銀錢少了是絕對不會作保的,同理,只要給得起錢,他並不會在意對方是否有真才實學他都會出具保書。
顧景雲辦了上等的禮,又拿出五兩銀子的謝銀,他不信對方還會拿著架子拒絕。
張一言想到這個錢就心疼,這可是他半個月的收益呢。
黎寶璐也心疼,“一般人來縣城考試,又住又吃又穿又打點也花不了二兩銀子,咱一張具保就花了五兩。”
“等我考中了案首就賺回來了。”顧景雲安慰她道:“到時候我帶你去下廣州的館子,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吃烤乳豬嗎?”
黎寶璐哧溜了一下口水,眼睛亮晶晶的道:“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所以明兒陪我去報名後你就去港口找船吧,到時候成績一出來我們就啟程去廣州。”
縣試在瓊州府考,府試和院試卻是要到廣州去的。
☆、50.第50章 找船
瓊州府的教育事業發展的並不好,前任縣令好歹還費盡心機的跟上官搶來兩個舉人做教諭,到了譚謙上任,他不僅減少了教育支出,還把兩位舉人教諭氣走了,最後聘了兩個秀才上任。
學官本也是朝廷委派,但瓊州府實在是太偏僻,以前都只能分到末等舉人,或是有門路的秀才為教諭,局面在上任縣令任期時明明有改善,偏譚謙讓一切又回歸原點,甚至連以前都不如。
所以瓊州府的讀書人大幅度減少,全縣只有七個秀才,其中六個還是以前積累下來的,只有一個是兩年前考上的。
也就是說,瓊州府已經有兩年不曾有人通過院試了。
在這種教育環境下,瓊州府的讀書人只能私下抱團,凡是要讀書科舉的,大家即便沒見過面也都聽說過,就是沒聽過本人名字也一定會知道對方師從。。
因為瓊州府就只有七個秀才呀,但被請來的四位相公從未見過聽說過顧景雲,再一問他的師從,得知他是跟著自家舅舅入學的,而且他舅舅的名字也沒聽過。
四人不由面面相覷,有些不太樂意跟顧景雲互結。
也怪他們運氣不好,說好一起互結的同伴或是有事,或是他們自己耽誤了,這才單了下來,好容易找到四個未互結作保的,卻又還差一個。。
但他們不認識顧景雲,不知道對方人品如何,哪敢輕易互結?
顧景雲人精,只掃一眼便知他們的顧慮,道:“縣試最要緊的便是四書與五經文,幾位學兄應該也做過題目,不如各出一題來考我,若我全對便結對如何?”
四人對視一眼,縣試考的不深,主要是默寫填空及解析,但範圍卻很廣,四書,五經,詩,賦,禮,子,集,誰知道題目從哪裡來?
因此縣試好考,卻也難考,就看各人的閱讀的廣度與深度,以及記性。
如果這人能把他們胡亂出的題目都答對,自然是有真本事的,有真本事的人自然不會作弊,那他們還怕什麼?
四人精神一振,紛紛轉身從書袋裡掏出書來找題目。
顧景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些書不應該都倒背如流嗎,為什麼出題還要翻書?
黎寶璐瞥了顧景雲一眼,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妖孽?
果然這才是正常人,而她在正常人中還算學霸,畢竟幾位少年拿出來的書她也全背下來了。
顧景雲是奔著狀元去的,秦信芳早兩年就說他教無所教,只讓顧景雲自己看書解義,四個少年的題目自然更難不到他,他似乎不用思考一樣,一人題目才出來他便能解出答案,把四個少年唬的一愣一愣的。
一人忍不住問道:“顧學弟的舅舅也在瓊州?不知是否還收學生?”
其餘三人精神一振,紛紛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顧景雲含笑道:“我舅舅體弱,並不收徒,不過幾位若有問題要請教可以上門拜訪。”
“不知顧學弟的舅舅身居何處?”
顧景雲微微抬著下巴道:“罪村一村,你們進了罪村範圍一打聽便知,家舅姓秦。”
四人一頓,半響才問道:“秦先生怎會住到罪村去?”
顧景雲毫不在意的道:“被人構陷流放一村,自然就住在一村。”
四人皆默然不語,那就是罪民了,他們可是讀書人,怎可能與罪民來往?
可是他的舅舅很厲害的樣子,顧景雲那么小就有這樣的學識,如果他們也能去請教一二……
顧景雲不管他們心中想什麼,直接把互結文書拿出來,點了點道:“幾位學兄是否願意與顧某互結?”
幾人對視一眼,雖然對方有個做罪民的舅舅,但如果錯過了他,他們未必能再找到互結的書生,後天報名就要截止了呀。
幾人一咬牙,拿過文書籤上名字,按上手印,一式五份,人手一份。
黎寶璐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幾人因為秦信芳的身份而不願意互結。
顧景雲收好文書,向四人作揖行禮後告辭。
黎寶璐忙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你怎麼特意提起舅舅?”
要是顧景雲不想暴露秦信芳的身份,他就一定有辦法瞞過去,何況那四個處事稚嫩的少年?
“我們走了舅舅難免寂寞,給他找幾個小朋友玩玩,”顧景雲不在意的爬上一早雇好的驢車,道:“走吧,我們去找那廩生要具保文書。”
比起互結文書,具保文書更容易,顧景雲才把禮品遞進去,又拿出一早備好的五兩謝銀,對方問明他的籍貫便爽快的給他簽好具保文書。
顧景雲就拿了東西去縣禮房報名,張一言早給他打點過,禮房的小吏看了顧景雲一眼便給他報上名了,還囑咐道:“五日後縣署會公布座位及考試時間,記得來看。”
顧景雲拿到自己的“准考證”,愉悅的走了。
黎寶璐正百無聊賴的在縣衙門口踢石子,看到顧景雲出來連忙蹦起來迎上去,“怎麼樣,成了嗎?”
顧景雲含笑點頭,“接下來就等考試了,明兒讓張一言跟在我身邊就行,你去港口找船,一拿到成績我們就走。”
黎寶璐高興的點頭,她也很想看看瓊州外的世界。
顧景雲預計要離開三年,在走之前他要把瓊州的事安排好。
張一言畢竟是罪籍,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中,許多事都不方便做,但他的母親,舅舅舅母,他在乎的所有親人都留在這裡,如果不能確保消息通暢,確保他們安然無虞,他怎麼放心的離開?
所以他要做些安排,這些並不需要黎寶璐知道。
黎寶璐不知道顧景雲要去做什麼,但既然他不想她摻和,她就去做她能做的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