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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有許多女子走出家門,拋頭露面的工作,有的甚至從事很讓人尊敬的職業,可是她們同樣要兼顧家庭。
相夫教子依然被認為是她們的主要職責,而三姑姐每天工作的時間甚至比丈夫還要多,完全是把自己當做一個男人。
除了吃飯和睡覺,她幾乎很少出現在後宅,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外面就是在書房。
這樣的媳婦和兒媳,當下的確很少有人能夠接受,黃芩嘆息一聲,看來三姑姐要在家裡終老了。
曲維貞也的確一直單身,她很快接任雲璐學院第二任山長,直到曲父曲母離開人世她也沒有嫁出去。
而是成了大楚一名傑出的女性,她將雲璐學院開到江南,南邊,中部和西部,分院多達十二所,幾乎是雲璐學院開到哪兒,哪兒的人便會聽到她的名字。
每一個雲璐學院的門口都豎立一塊碑,上面只有已任山長的名字,所以開頭第一個名字是黎寶璐,第二個便是曲維貞,大家想不知道她都難。
而她除了擔任雲璐學院的山長外,還以個人名義參與過工部的水利工程建設,甚至皇宮宮殿的修葺她都有參與過。
全大楚中等階級以下家庭的女性以能上雲璐學院為榮,也因為它的開辦,其他女院和技術類的院校也在大楚各地開放。
大楚的工藝技術出現井噴式的增長,就連史官們都忍不住在史書上給她記上了一筆,雲璐學院當年開辦的日期也被載入史冊。
誰也沒想到當年只是一個小小女院的開辦會載入史冊,成為推進歷史進程的一個推手。
而皇帝更是封她為三品淑人,哪怕她一生未嫁也成了許多女性都想成為的人。
她一生沒有孩子,也沒有收養任何一個,在死後直接將名下的財產分成五份,除了一份留給學院外,其他四份便給她姐弟四人的後人分了。
曲維貞也葬進了曲家的祖墳,世代享受曲家子嗣的供奉,畢竟她可是曲家第三個有誥命的人。
第一個是曲母,第二個自然是黃芩。
曲家算是飛出雞窩成了鳳凰,不知多少人羨慕他們,尤其是在曲靜翕成了工部尚書後,曲家村里那些深知內情的老人們紛紛感嘆曲靜翕姐弟的好運,當年被那對夫婦選中,從此踏上了一條通天路。
曲靜翕沒有太大的野心,但他會讀書,因此科舉成績還不錯,在二十五歲考中進士後他就開始進入官場。
他沒有野心,且感興趣的方向主要在農業上,因此三年翰林後他便進入工部,主要研究的是水利工程和水稻的種子這兩塊。
論數學,他是遠遠比不上她姐姐的,因此很多水利工程的建設其實背後都有曲維貞的影子在,她也實名參與過黃河的疏通,好幾個水利工程的建設,甚至就是她帶著雲璐學院的學生們改進了水車,再由工部進行完善。
雲璐學院也是通過曲靜翕才在大楚各地遍地開花,朝廷多次給雲璐學院頒發獎章,鼓勵她們多做發明改良。
而曲靜翕對水稻的研究也達到了前無古人成就,通過層層選種培育,耗時近二十年培育出多達八種水稻種子,有產量較高的,也有米粒碩大的,更有鬆軟可口的……
權看你想選擇哪一種。
在曲靜翕致仕時,他研究出來的水稻種子畝產已經達到了五百六十斤一畝,當然,這是試驗田出來的數據,其實放到民間播種也就能達到四百斤一畝。
這也比以前的畝產兩百多斤要高得多,而且口感上並無太大的差異,還是挺好吃的。
當然,他能有此成就也是因為他有一個好下屬,正五品的檢校工部員外郎傅大郎。
曲靜翕之所以會跑去研究水稻,一是因為他出自農家,想要讓農民的日子好過些,二則是傅大郎的影響。
那些年每逢假期,先生和師娘最愛帶他們去的地方就是農莊,到了地方把他們往地里一扔就逍遙自在去了。
而他和三姐則要帶著一群蘿蔔頭下地干農活,撒稻種,插秧,施肥,收割,甚至除草和捉蟲他們都幹過。
傅大郎種地並不是悶頭就干,他只會寫簡單的字,但用那些字和自己認識的符號,他記錄了很多很多的筆記。
除了水稻的種植筆記外,還有小麥的,各種蔬菜瓜果的,甚至養雞鴨鵝和魚的筆記都有。
在他考中進士前,他已經做了十多年的研究,而他能做的就是從他手裡接過這個棒,召集起工部的資源和他一起研究。
而他能當上工部尚書,傅大郎能夠從目不識丁的農夫成為五品檢校員外郎,就是因為他們做出來的貢獻足夠大。
除了水稻外,其他種植和養殖技術也都有改進,種子也都經過改良。
有能力,做出了實在的貢獻,二師兄是皇帝,還有個師弟是內閣閣老,他想要不當工部尚書都難。
能夠給這個世界留下這麼多東西,在史書上占據濃墨重彩的一筆,他覺得這一生都不算白走了。
而回憶往昔,他最慶幸的就是當年先生和師娘因雨借住,先生心血來潮教了他一段論語,師娘看上了三姐術數上的天賦,讓他和三姐多了一個機會,一個徹底改變人生的機會。
不然,今天的他也不過是曲家村里一普通的農夫罷了。
686.第686章 番外 顧樂康(一)
“爺,吏部到了。 ”二喜輕輕地敲了敲車門。
顧樂康睜開眼睛,推開門踏著腳凳下車,抬頭看向衙門上的兩個字,他低頭整了一下衣裳,這才伸腳踏上台階。
結果他才走上兩階,迎面便見一人走出來,他不由頓下腳步,看著對面的人。
爽朗清舉,龍章鳳姿,如綠竹猗猗說的只怕就是他吧,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是當年的模樣,好似就不會蒼老一樣。
明明是同歲,他尚且比他還要小兩個月,如今看著倒是他蒼老了許多。而他依然風姿特秀。
顧樂康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上前,而是拱手遙遙的與他揖了一禮,心中忍不住自嘲,只怕他是不想見到他的吧。
顧景雲停下腳步,歪著頭想了一下才想起來他是誰,他腳步便一轉,走到顧樂康上面的台階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他一下,看見他腰上繫著白布,便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問道:“何時布置靈堂?”
顧樂康一愣,連忙道:“今日就開始布置,客人明天才會上門弔唁。”
顧景雲頷首,板著臉道:“明日我會上門祭奠。”
顧樂康眼中一熱,一揖到底,“是,從弟在家敬候兄長上門。”
顧景雲深深地看了他一下,這才轉身離開,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麼,不過誤會就誤會吧,特別去解釋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顧樂康望著他的身影消失,這才擦了擦眼角進吏部。
自從考中進士後他便一直外放為官,雖然有許多次機會可以回京,但他不想回來。
京城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太多了,且又有顧景雲在,他實在沒法見他,尤其是在父親已經瘋魔的情況下。
他只能帶著他們遠遠的避開。
但現在父親已經過世,他倒是想直接扶棺回老家,但父親臨終遺願就是回一趟京城,他再不願也得完成他這個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