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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八就輕聲道:“二爺,我們懷疑趙宥正是與雪山獨煞合作坑了我們,由雪山獨煞把我們引到廣寧衛,趙宥好下手。江湖事江湖了,雪山獨煞卻跟朝廷合作,此事若傳出江湖……”
烏二爺蹙眉問,“你有證據嗎?”
“沒有,但只是說殺傷力就足夠了。”
烏二爺微微點頭,“我會叫人去做的,我和四弟只帶了十個人來,人手不足,我會試著先把你們贖出去。也好試探一下刑部的態度,要是不行,你們做好準備吧。”
烏八心一沉,和兄弟們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難受。堡里這是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實際上情況比烏二爺預想的還要糟糕,他順道拐到刑部打聽了一下那些原告的情況,這才知道他們住在京兆府的驛站之中,甚至還有官差常駐驛站保護。
而那些人也乖覺,輕易不出門,別說烏家堡的人,就是普通人想要見他們都難。
當然,他們想要打聽對方手裡有的證據也沒著落,畢竟是第一次進京,他們不會頭次見面便拿出大批財物,只是拿些錢去試了一下路。
有收的,也有當場便推回來的。
等烏二爺和烏四爺裝完孫子離開刑部,烏二爺的臉色立即一沉,寒聲道:“立即派人去廣寧衛!”多少年了,他都沒這麼孫子過。
烏四爺早積累了一肚子的氣,聞言立即去吩咐他們帶來的手下,分出六個人前往廣寧衛,其餘四人留下繼續聽差。
而此時,被烏家堡尋找的趙宥剛剛被周四帶著左拐右拐的出現在一個巷子裡。
倆人身後的毛驢上掛滿了大包小包,周四低聲道:“別怪我謹慎,現在可有不少人想殺你,準確周全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帶著趙宥在京城裡轉了半圈,買了只毛驢,又買了不少東西,給趙宥改變了一下形象,雖不至於跟以前完全不像,但不熟悉的人一定看不出他和以前的趙宥有關係。
周四在一座宅院前停下腳步,低聲道:“你家人便居於此處,這是公子給你們租的,直接租了兩年。這附近住的大多是在衙門辦差的皂衣,以後去了京兆府你多半要與他們共事。雖說住在這裡很安全,但也要小心點。”
趙宥點頭,低聲回道:“你放心,我都知道,替我謝過公子。以後凡有差遣,莫敢不從。”
周四一笑,低聲道:“以後有的是你報效的機會。”
周四上前敲門。
趙父謹慎的開了一條門縫往外看,看到周四便鬆了一口氣,連忙打開大門,“周四爺來了,快請進。”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去看他身邊的人,待看清他的臉便一愣,半響後才抖著嘴唇低聲叫了一聲,“老大!”
趙宥眼眶一熱,上前扶著父親進屋,周四忙拉著毛驢進去把門關上。
趙宥一直強忍著情緒扶他回到屋裡,這才跪倒在地,“父親!”
趙父抱住他的頭哭,“你還活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趙母和趙妻拉著兩個孩子從偏房裡出來,看到趙宥都忍不住抱在一起哭,“周大爺說你行事危險得很,不一定還能看到你,沒料到你還能活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爹,娘,我給弟弟報仇了,咱家的仇人現在被關在刑部大牢里,公子說了,他一定會讓仇人伏法的。”
☆、556.第556章 爭權
“好,好,”趙母緊緊地拽住他的袖子,一臉是淚的道:“我們去給你弟弟上香,告訴他,讓他在泉下安心。”
趙秀的牌位便放在偏房裡,此時上面還插著燃盡的三炷香。這是早上趙父起床後給他點上的。
趙妻深知這位未曾謀面過的小叔在家裡人心目中的位置,不敢怠慢,對周四歉然的一笑便拉著兩個孩子跟上。
周四不好跟著,便在院子裡坐著等待。
趙宥跪在地上,趙父趙母站在一邊看著兒子的牌位,盡皆流淚不止。
趙妻默默地拉著兩個孩子跪在丈夫的身邊,給小叔磕頭。
“弟弟,大哥給你報仇了,過不了多久你就能在地底下見著那姓烏的了,他不是好人,到了地底肯定還會被冤枉判一遍。你要是沒投胎,見著他你就安心投胎去吧,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你要是投胎了,那這番恩怨了了,你轉世也能好過些……”
趙宥跪在地上悔恨不已,“都是大哥害了你,當時要不是我走路不長眼,你也不至於被他害了去。我以為這仇一輩子都報不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到貴人……”
趙妻忍不住叫了一聲,“相公!”
丈夫喝醉時也跟她說過小叔的事,其實在她看來,錯並不在丈夫。
趙秀是個讀書人,而烏少堡主是江湖人,一般很難碰上面的,但事就是這麼不巧,趙秀十四歲考中童生時趙宥太高興,興沖沖的跑到集市上買東西回去辦幾桌酒席。
趙秀勸阻不過,只能跟著一起去。
趙宥說他當時被人一吹捧便忍不住飄飄欲然起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而烏少堡主從外地回城,縱馬踏街。差點把走在路邊的趙宥撞倒,還是趙秀拽了他一把,兄弟兩個摔在了一起才躲過飛奔過去的馬匹。
趙秀就是當時被烏少堡主看上的。
只是當時對方似乎有事,烏少堡主只是停下似笑非笑的看了趙秀一眼便離開。
趙宥知道烏家堡勢力大,也沒敢找對方的麻煩,拎了東西就回家。
可沒兩天趙秀去上學時卻被烏家堡的人半路劫走,同路的同窗都說,來人說趙秀兩天前路邊擋道驚了烏少堡主的馬,烏少堡主受驚,要拿趙秀問罪。
趙宥當即就去烏家堡要人,卻只要回一具屍體。
趙秀是自己碰柱而死的,烏少堡主巾幗鬚眉皆愛的事在寧夏中衛並不是秘密。
趙宥上門時便直覺不好,待看到趙秀的屍體整個人都懵了。
他把趙秀的死攬在自己身上,覺得要不是自己被人奉承的暈暈乎乎,忘了避讓怎麼會連累得趙秀被烏少堡主看到;如果他能在烏少堡主看到趙秀時警覺起來,把弟弟送走,趙秀怎麼會死?
但趙妻不這麼認為。
根在烏少堡主那裡,怎麼能怪丈夫?
這件事在他心裡已成了心魔,以前他沒能力復仇,又有父母要奉養,還要給趙家傳宗接代,這才不得不將仇恨暫且按下,可現在有了報仇的希望,周大一找上門時他就想也不想便應了。
而趙妻心裡不是不想攔,畢竟她沒見過那位小叔,但這次復仇一旦失敗,不僅是丈夫會死,公婆也會死,她還稚嫩的兩個兒子也會死。
可看著堅持的丈夫,趙妻還是同意了。
同意他的復仇,同意帶著公婆先一步逃亡。如果她不同意,她覺得她的丈夫也毀了,同樣的,他們的家也毀了。
抬頭看著上面的牌位,趙妻緩緩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大仇得報,地下的人安息,地上的人也能安心了。
趙宥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對父母妻兒道:“公子已經給我安排了去處,還是做捕快,就在京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