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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132章 錢仲
吏部尚書在早朝上推薦錢仲為瓊州縣令,除非錢仲死亡,不然此事不可更改。
李安一下朝就想讓人去偷偷接觸一下錢仲,誰知他又遲人一步,早朝還未結束,錢仲就到吏部報到,拿了上任的文書後便帶著他大哥錢伯出城往瓊州去了,而他的家眷稍後才由他弟弟錢季帶往瓊州。
李安不由頓足,覺得事情只要與顧景雲有關時他的運氣總是不太好。
好在錢仲雖不是他的人,卻也不是四皇子一派的人。
韋英傑也安慰他,“殿下,四皇子只怕還未注意到瓊州,秦家現在還是安全的。”
“但顧景雲一旦再回京必將成為京城的焦點,到時候秦家也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我們不得不早做準備。”
一旁的彭育就嘟嘴道:“殿下也太操心了,以顧景雲的心機他會考慮不到?只怕他早做好準備了。”
太子心中一動,摸著下巴道:“這次瓊州縣令定的也太快了吧……”
韋英傑瞪目,遲疑的道:“他現在只是一個秀才,應該不至於有此能耐吧……”
竟然可以插手吏部的任命?
彭育也道:“殿下太高看他了。”
李安就瞪他,“說他聰明的是你,說他能力不足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何想法?”
彭育心中堵著一口氣,他只是覺得顧景雲占據太孫太多的心神了,不過是個小秀才,那要是中舉後還了得?
“你有沒有將顧景雲的事與你父親說?”
彭育搖頭,“殿下不是說要暫時保密嗎?”
李安點頭,“在他來京前,誰也不准暴露顧景雲。”
彭育雖然不喜歡顧景雲,甚至是嫉妒他,但也知道輕重。
他跟太孫倒是一條心,但他爹……
彭育撓了撓頭,最後決定還是啥都不說,不摻和他們之間的鬥爭。
而此時,雇了一輛馬車的錢仲和錢伯剛過保定。
他們決定走水路,那樣時間快,安全性也高些。
直到上了船,住進船艙里,錢仲緊繃了一天一夜的大腦才微微鬆懈些。
他今年三十五,但看著卻近四十了,鬢髮微白,額頭紋路緊密,看得出他平時不苟言笑,很是嚴肅。
而一邊的錢伯看上去比他還老,背微微弓著,一雙老樹皮一樣的手動作快速的搓著繩子。
他們出來得匆忙,只來得及收拾了兩個包袱,還都是換洗的衣服,連雙替換的鞋子也沒有,他打算趁著在船上多搓兩雙草鞋,把腳上的布鞋換下,等到了瓊州再穿。
這樣也不至於太過露怯。
錢仲坐在一旁將包袱里的信件折好放進懷裡,見他大哥手不停就勸道:“天色晚了,大哥明天再做吧,我們要在船上呆好多天呢。”
錢伯抬頭一笑,低聲道:“編得多了,到時候拿到岸上去賣,多少能掙一些。”
錢仲便嘆息一聲,拿起船板上的草繩幫忙搓,“是我連累你們了。”
錢伯搖頭,“怎麼能這麼說,難道就眼看著他欺負鄉親們,欺負我們小妹?你是官,為民請命是你的責任。我們落此境地是因為他們四皇子和吳家欺人太甚,你為他們的錯誤而自責,豈不是讓仇人聽了開心?”
錢仲更是羞愧。
長兄如父,於錢仲來說更是,他父母早已離世,是他大哥一路供養他讀書科舉,不僅給他立身之本,還教他做人的道理。
於他來說,大哥的智慧當世之最,終他一生也學不完的。
錢仲摸了摸胸口的信件,低聲道:“大哥,我們或許可以為三弟報仇。”
錢伯眼圈微紅,欲言又止。
吳家跟錢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於吳家來說,他們是被一群賤民狀告實乃侮辱,何況吳智還由此丟官,所以恨不得殺盡錢家人。
但對於錢家人來說,他們卻有家人的性命在吳家人手中,這份仇恨是不可調和的。
不然錢伯早帶著錢仲回鄉了,何必苦留京城侯職?
揚州畢竟是他們的故鄉,他們在那裡有田有地,錢仲名聲又好,即便不當官,做一鄉紳也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但錢仲不甘心,他也不甘心,他們的三弟在那起衝突中死亡,他們的小妹因那起衝突而被休回家,這口氣怎麼可能咽得下?
吳智是愛財,縱容手下人********,但只此還不值得錢仲拼死上京告御狀,他還有許多委婉的方法替百姓討好公道。
他之所以如此激烈,便是因為吳智相比於愛財更愛色,尤其愛人妻,十六個家庭因他支離破碎,更讓錢仲傷心的是那些被搶去的少婦不是自盡在縣令府,便是回家被休,明明不是她們的錯,卻承擔著這世上最大的惡意,能頂住壓力不死的也就只有三個。
其中一個便是他妹妹!
但不死又怎樣,三弟因為阻攔吳智的人被活活打死,小妹一直耿耿於懷,要不是想要照顧三弟留下的孩子,她也早就死了。
每每想起,錢伯心中就跟刀割似的,但吳家權勢太盛,背後又有四皇子撐腰,只能以強占民田告他。
他們手中一直有吳智強搶民女和打死普通百姓的證據,卻沒有拿出來,就是為了有一天這些證據能夠真正讓吳智服刑,而不只是罷官了事。
二弟說,當官的都有特權,像吳家這種背靠皇子的特權更大,除非巨貪,殺同等身份的人,造反,不然想讓對方一命償命太難了。
他們的這些證據得留到刀刃上。
錢伯伸手拍了拍錢仲,低聲問,“恩公讓我們去瓊州可是有何吩咐?”
錢仲搖頭,“沒有,他的信上只讓我當好瓊州縣令,不讓外面的勢力介入瓊州,特別是四皇子一方的勢力……”
錢仲壓低了聲音道:“瓊州物資貧乏,唯一特殊的便是流放地里的罪犯,裡面不僅有匪盜殺人犯,還有各種犯官,或許裡面有恩公用到的人。”
錢伯就微微皺眉,“犯官能是什麼好人?他不會讓你做壞事吧?”
錢伯雖然想報仇,卻不想做壞事,那與他的為人不符。
錢仲就微笑道:“大哥放心,恩公說他知道我的為人,不會讓我做有違法度道德之事。”他頓了頓道:“大楚官場貪酷混亂日久,既然有貪官污吏當道,被流放到瓊州的自然也有被冤枉的背鍋之人。”
錢伯這才稍稍放心。
這是錢仲兩年間謀到的第一個職位,雖然情勢惡劣,但倆人依然充滿了希望,對瓊州期盼不已。
但真的登上瓊州時,倆人還是忍不住傻眼。
瓊州府雖叫府,但其實是縣制,作為一個縣,其占地面積和人口總數可以說是非常可觀的,至少錢仲就沒聽說哪個縣的面積能比上瓊州。
加上人口總數,他覺得瓊州再窮也也不要緊,但登上瓊州海岸,看著灰撲撲,坑坑窪窪的小路,穿著短褂的平民時錢仲心微涼。
等進城看到只有兩條街的縣城時,錢伯也不由咋舌了,“這瓊州也太窮了吧,竟還比不上我們揚州的一個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