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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丹也滿目惋惜,屈尊降貴的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景雲來了,”他含笑看著他問,“不知景雲可有字?雖然有弱冠之年取字的慣例,但你已高中狀元,並不用拘泥於此,若沒有,世伯給你取一個如何?”
顧景雲恭敬的行禮笑道:“多謝首輔大人,只是下官的字我舅舅早已取好,只是為了我好一直不曾告知我,考中狀元後我便立即去信詢問了,下官想再過一月大人就能知道下官的字了。”
彭丹滿意的摸著鬍子道:“駿德取的字自然是最好的。”
倆人閒話說完,淨鞭聲“啪,啪”的響起,彭丹忙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顧景雲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不語。
彭丹與舅舅是師兄弟,比舅舅早兩屆的進士,但在舅舅升任內閣閣老時他還只是一個三品侍郎。
他舅舅流放後他以極快的速度收攬太子一系的勢力,也由三品侍郎一躍成為吏部尚書,後來又快速的進入內閣,熬了十年終於脫穎而出成為內閣首輔。
其幼子彭育為太孫伴讀,但以他僅有的信息來看,不管是太子,還是太孫,對彭丹都不親近,前兒大殿上也是他最先開口質疑皇帝的封賜。
顧景雲嘴角微挑,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皇帝明知彭丹是太子一系依然讓他當首輔大臣吧?
因為彭丹他並不完全投靠太子,他是不完整的******。
一個不完整的******掌握了太子一系的勢力,顧景雲譏諷的挑起嘴唇。
早朝結束,皇帝便看向隊伍中的顧景雲,沖他揮手道:“顧愛卿,你隨朕來。”
正要退下的顧侯爺腳步一頓,疑惑的抬眼看向皇帝。
“哦,”皇帝輕輕拍了一下額頭,笑道:“朕差點忘了,殿裡有兩個顧愛卿呢。景雲,你隨朕來。”
朝臣們就看向顧侯爺,見他面色不變的行禮跟著大家往後退,便有些失望的撇撇嘴。
皇帝不理臣子們看笑話的心理,帶了顧景雲去御書房,笑道:“再有兩日便是初八了,你可準備好了?”
“給學生的見面禮還未準備好。”顧景雲坦言。
“你那點錢能買什麼好東西?一會兒朕讓蘇總管帶你去朕的私庫,你選出一件來送你徒弟。”不涉及他屁股底下坐的位置及他的威望,皇帝一向大方。
何況他斷了顧景雲的錦繡前程,總要賠他些東西。
顧景雲也不客氣,他歪了歪頭道:“陛下,臣有兩個徒弟。”
“兩個?不知只又安一個嗎?”
顧景雲輕咳一聲道:“臣前兒收了一個大弟子。”他將趙寧的來歷及家世簡略介紹了一下,道:“趙寧性敦厚,且為人真誠,臣很喜歡他,所以就收了他。”
皇帝目瞪口呆,“那,那我家又安豈不是變成了師弟?”
“是啊,先來後到嘛,殿下要到初八才拜師呢。”
皇帝抽了抽嘴角,覺得是欽天監坑了孫子,當天拜師就啥事沒有了。
他清咳一聲,揮手道:“那去選兩樣吧,給你大弟子也選一樣。”
顧景雲躬身謝恩,“謝陛下。”
顧景雲跟著蘇總管去皇帝的小私庫,他給趙寧選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給李安的卻是一整塊玉雕。
文房四寶雖簡單,但能在皇帝私庫里收藏的卻不簡單,這一套拿出去可價值千金,何況底部還有皇家標識,其寓意勝過本身的價值。
文房四寶可保存傳家,還有皇家標識,傳給後人,哪怕趙寧的子嗣後代沒有出息,有這套文房四寶在也能庇護他們。
皇帝一眼就看出了顧景雲的用意,微微點頭,他對他這個徒弟倒也上心。
然而再看向一旁的玉雕時皇帝則不明他的意思了。
這是一整塊玉石雕成的山水擺設。
整塊玉便有一米六左右,加上底座足有一米八,比一個成人還要高。
玉由大片的墨色,綠色和白色組成,間或夾雜著紅色和紫色,這樣的玉石通常因為顏色混雜而不值錢。
但這塊玉的材質好,通體瑩潤,實屬上等,最妙的是它塊頭大,顏色雖混雜,但色與色之間的界限很明朗,當年解出這塊玉石的商人捨不得就這麼分解玉石,便拿了一整塊求遍了大楚頂尖的設計師,最後設計出了這幅山水擺設。
墨色的山,綠色的樹與水,白色的人和天邊的白雲連成一體,還有一山瀑布從天而落,紅色,紫色的山花綻開,絢爛熱烈,最妙的是白色的雲中透出紅色的夕陽,照射下來讓整座玉山都沐浴在陽光下,漂亮不已。
這座玉山被那商人送給一個官員,那個官員又進獻給他。
皇帝把玩了兩個月後因為被御史諫言玩物喪志,他最後煩得不行,直接讓人收到庫房裡去了,這都十來年了,他都忘記這東西了。
顧景雲怎麼又翻出來了?
皇帝蹙眉看著這座玉山,問道:“你為何要送又安這塊玉山?”
難道玉山上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顧景雲俊臉微紅,道:“陛下,臣後來想了想,臣是沒有合適的見面禮給殿下,但臣的妻子好似有,但我不好白拿她的東西,因此打算用這塊玉山與她換。”
皇帝靜靜地看著他,不語。
蘇總管眼中閃過笑意,湊到皇帝耳邊低聲將那天晚上他看到的告訴他,“……夫妻兩個就這麼手拉著手,肩並著肩往回走呢,連馬車都不坐。”
皇帝心中驚訝,上下掃視著顧景雲。
秦家還真的出情種啊,他太傅一生只一妻,令公一生也只一妻,駿德亦然,現在到了景雲……
想到秦家的家規和傳統,皇帝心中瞭然,板著臉揮手道:“行了,拿走吧。”
☆、200.第200章 寓意
東西自有蘇總管安排人給他送回去,顧景雲還要去翰林院報導呢。
蘇總管見顧狀元臉色薄紅,皇帝努力板著臉,眼中卻滿是噓唏,不由主動讓人把東西抬下去,把空間留給倆人。
皇帝沉吟半響,最後還是問道:“景雲,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侍講雖也要參與修書編書,但你年紀還小,只怕掌院不會給你安排太難的工作……”
皇帝表達得委婉,顧景雲卻明白他的意思,翰林侍講的工作便是組織下屬完成朝廷下達的修書,編書任務,除此外便是輪流給皇子講課。
這才是設置翰林侍講的主要原因,諸皇子年幼時,除了太子,其餘皇子皆是翰林院裡的侍講以上的大人到宮中教學講課。
但現在皇帝的兒子,上至太子,下至六皇子皆已成年,一旬才聽一次課,輪到顧景雲入宮講學的次數更少,可能一個月都輪不到一次。
所以他這個侍講在沒有大的編書工程的情況下是不忙的,難道他要這樣混著過日子?
當然不,顧景雲挑著嘴唇道:“陛下,臣說過臣的志向與外祖一樣,在您面前我也不瞞您,我並不想當什麼侍講,但做太孫的先生不可能不當官。而且有官職在身,別人要是想欺負我也得先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