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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了瓊州碼頭找船。
瓊州府乃是孤島,跟大陸隔了一道海峽,這道海峽猶如天塹,想要過去只能乘船。除了漁民的船和船工特意開的交通船,只有商船能載人了。
黎寶璐看過漁民和船工的交通船後,再想想顧景雲的小身板,果斷的去找商船,若是能直接到廣州府更好,免得他們還要轉道陸路。
車也很顛簸的!
商船有大有小,黎寶璐專找中等以上的問過去。
管事見黎寶璐小小年紀便有些輕忽,問道:“這船是到廣州府,但我們船上貨物多,搭乘之人須得在半途下船。”
黎寶璐虛心問道:“中途是指哪裡?”
“廣海衛,我們中途要在此補給糧水,你們要坐便上船,一人一兩銀子。”
這可比張一言說的三百文要貴得多呀。而且廣海衛距離廣州府也不近哪,黎寶璐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要趕在四月前到達廣州府參加府試有些危險,因此商量道:“您看能不能把我一路送到廣州府,我們就兩個人,體重也沒多少,不會耽誤你們運貨的,乘船的薪資我們可以多給些。”
管事抽了抽嘴角,他是怕搭倆人少運貨嗎,蠢貨,他是怕這是被這事不好跟主家交代好不好?
貨船是不運人的,搭人的收入是他們全船的人分的,主家未必不知,但知與敞開了在主家面前行事不一樣好不好。
管事以看蠢貨的目光看了黎寶璐一眼,便揮手道:“你們要直達廣州,那還是去找交通船吧。”
“交通船吃水太淺,容易顛簸,我家小郎君坐不了……”這條船是目前看著最大最豪華的了,安全上也更有保障,因此黎寶璐捨不得放棄,她繼續求道:“要不我們多一倍的薪資?”
那就是一人二兩了,以瓊州的生活水平來說,這幾乎是一個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銷了,有這錢都能雇一條專船了,管事好奇的問她,“你們這是去廣州幹嘛?”
“我家小郎君要參加四月的府試,他身體不太好,我怕他暈船,而貴號的船在瓊州府最大,最豪華,最安全……”好話跟不要錢似的砸過去,末了笑呵呵的道:“所以還請管事通融通融,直接送我們到廣州府。”
管事驕傲的挺起胸膛,沉吟片刻道:“若是為了府試倒是可以一試,我們主家最愛讀書人,你等著,我去找一找我們大掌柜。”
大楚階級森嚴,商人不能科舉,但做生意都免不了跟官打交道,所以商人們都愛扶持讀書人,只要考出來的人念一兩分恩情,他們就賺了。
而寶來號更是如此,賀掌柜一聽說有個書生想要搭乘他們的船去廣州參加府試,想也不想就丟下手中的事與管事出來。
看到站在岸邊的小女孩,賀掌柜忍不住一怔,誰家心這麼大,送考這麼大的事竟叫個小丫鬟來商討?
到底見過世面,賀掌柜只一怔就迎了上去,笑眯眯的看著黎寶璐問,“小娘子,便是你家主人要去廣州趕考?”
黎寶璐連連點頭,眼睛發亮的看著賀掌柜問,“不知能否搭乘貴號的船直達廣州?”
☆、51.第51章 備考
賀掌柜臉帶猶豫,問道:“既要去參加府試何不提前一些時日走,在下認識幾位掌柜,他們的船過幾日就啟程,倒可以為你家主人引見。去參加考試嘛,還是提早一些到達的好。”
黎寶璐搖頭道:“我家小公子得拿到縣試成績後再走,全碼頭我都問過了,只有貴號的船最好,又恰好在那時啟程。”
賀掌柜這樣歷經風雨的人都忍不住臉一黑,合著你家主人連縣試都沒過呀,他還以為是上屆的考試要去參加府試呢。
不過讀書人不好得罪,他臉上擠出笑道:“若是你家主人到時候還要去廣州府考,只要來碼頭,我們的船必搭。”
關鍵是你得考上。
賀掌柜的眼神探究的看向黎寶璐,只見小姑娘面上滿是喜色,“那掌柜可有什麼憑證給我,萬一到時候我們找來您卻不在怎麼辦?”
賀掌柜見她如此自信,似乎篤定自家主人一定能考上一樣,想了想讓人上船將他的名帖拿來,“這是我寶來號的名帖,你只要帶著這帖子來,便是我不在,底下的夥計們也會招呼好的,只是不知你家主人貴姓。”
黎寶璐就拿出懷裡早準備好的名帖遞給他,“我家主人姓顧,他如今忙著複習,不能親來拜訪大掌柜,還請大掌柜見諒。”
賀掌柜打開名帖一看,上面的字雖稍顯稚嫩,卻已顯崢嶸之態,寶來號是兩廣地區最大的商號之一,賀掌柜雖然讀書不行,但為了附庸風雅以及討好那些喜愛書畫的官員也見識過不少的名家字畫,自然看得出這名帖上的字已初具風骨,這讓賀掌柜對黎寶璐鄭重了兩分。
“小姑娘放心,我待會就下令,只要顧公子持帖前來,他們必當上賓對待,至於船資就不必出了,”賀掌柜抬手止住黎寶璐,笑道:“我家東家最惜讀書人,顧公子又一心向學,他們雖未見面,興趣卻相投,說不定見面了還能成為朋友呢,我如何敢要東家朋友的船資?”
賀掌柜是真的對顧景雲另眼相待起來,三叔常說字如其人,有時候看那些讀書人的字,尤其是還未經歷過世事打磨的讀書人的字特別能看出他們的為人品性。
不管這位顧公子以後會怎樣,現在只憑字來說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樣人交好總不會有錯。
反正他們的船每年都會免費搭乘考生到廣州參考,不僅免費,還包食宿,上岸前還會送出一套筆墨紙硯做禮,這些東西對於貧苦的考生們來說或許是難得,但對寶來號來說不過順手而來。
考生們念他們的恩情,以後寶來號就多一條門路,不念,以後他們就遠著這人便是,只當曾經的事從未發生過。
現在不過白添顧景雲一個名字。
賀掌柜轉身就吩咐夥計時刻注意縣署面前的公告,道:“成績一下來立即去看,若顧公子榜上有名立即來報。”
只憑他還未考就篤定自己能考上就可看出他的膽氣,他最後沒考上是狂妄,可要是考上了便是自信。
黎寶璐拿著寶來號的名帖狂奔回家,在書房裡找到默寫課本的顧景雲,急聲道:“我好像闖禍了,你說寶來號幹嘛這麼殷勤?竟然連船資都不要了。”
顧景雲接過她手裡的名帖翻了翻便丟在書桌上,道:“你能惹什麼禍?他們這是做投資,不用理會他們。”
“投資?”黎寶璐歪頭想了想道:“人脈投資?”
顧景雲點頭,“你不必疑心,他這次幫了我們,我記在心裡,以後我自然會回報他們。”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錢袋遞給她,笑道:“你不是一直念著要把大刀嗎,拿了錢去找鐵匠打一把吧,有一個月的功夫呢,在走前應該能拿到。”
黎寶璐抽了抽嘴角,接過錢袋道:“不打了,咱這麼多行李,再多把大刀怎麼扛?我用師父給我的匕首就行。不過錢袋我拿著,以後還是我管錢吧,我們可是要在外頭過三年的,錢可不能亂花,窮家富路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