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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至,一大早黎寶璐就換上最好看的一套裙子跟著顧景雲出門往德勝門去。
施瑋派了馬車來接他們,車子還未到德勝門便走不動了,前面堵滿了車,旁邊人行道上同樣擠滿了人,因此顧景雲和黎寶璐安心的坐在馬車上等著它慢慢的往前挪。
黎寶璐拿出一包點心來,“我早有預料,每逢大節必堵車,何況還有一個愛湊熱鬧的皇帝出現,所以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栗子糕,我最愛吃的沙琪瑪,要是餓了就先墊肚子。”
“你說此次與民同樂能順利舉行嗎?”
“你希望呢?”
“我希望能出最大的亂子,但這只是一個願望,能不能實現取決於四皇子有多蠢,不過我覺得他肯定沒蠢到那個份上。”
“這樣不好,那麼多圍觀的百姓呢,萬一發生踩踏事件怎麼辦?我可不要死得那麼慘,都成肉糊糊了。”
顧景雲噁心了一下,瞪了她一眼道:“你還在吃東西呢。”
“沒關係,我胃口好。”
顧景雲眯著眼睛道:“我發現自從離家後你口才越來越好了。”
黎寶璐沖他嘿嘿一笑,小聲道:“這樣才配得上你呀。”
顧景雲哼了一聲不言。
在倆人把帶來的糕點全部消滅後馬車終於慢騰騰的挪到了看台前,因為座位有限,施家帶來的下人並不多,只留了一個給顧景雲他們領路。
施瑋安排的座位是在一大幫學子中間,大人們都很開明,知道孩子們不耐煩跟在他們身邊,因此把名額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找相熟的要好的人一起訂了座位,這樣一來,上下兩排全是同齡的學子,青春得不得了。
黎寶璐剛被領上去便被熱鬧的少年們糊了一臉,耳朵差點沒聾了。
顧景雲也很不適應這種嘈雜,差點轉身就走,好在施瑋一直留意進口處,看到倆人出現立即迎過來,笑容滿滿的把人往裡拉。
將人拉到一堆學子中間,施瑋開心的笑道:“這些人顧兄弟你都見過,先跟他們玩,等我把人接齊了再給你介紹些朋友。”
顧景雲微微點頭,施瑋便把人交給同窗,繼續去前面接人。
這上下幾排全是施瑋他們定的座位,多是清溪書院的學生,巧的是不遠處就是松山書院的座位,鄭旭一掃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顧景雲和黎寶璐,他立即點了幾個身高體重的同窗一起過來。
清溪書院的學生們見他們來者不善,紛紛擋在顧景雲面前。
黎寶璐看著不由好笑,手指捅了捅他道:“你還成香餑餑了。”
顧景雲不在意的道:“不過是少年們的意氣之爭罷了。不過終有一天他們會發現今日不白爭。”
“我拭目以待。”
顧景雲自信的勾起唇角。
和這邊的熱鬧不同,顧樂康把祖父派來的人關在門外,整個人埋在枕頭裡默默地流淚。
這幾天他所有的認知盡皆崩潰。
原來他一直引以為豪的老師並沒有用心教導他,而是拿著他顧家的資源用他來賺取名聲;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受到的精英教育竟連祖父的幕僚都不認同……
他的老師並不愛他,更不寵他;他所得意的長處變成了短處,而他自己也成了京城的笑話。
顧樂康哪裡還有臉出門?
顧樂康傷心的埋在枕頭裡哭,來拉人的顧侯爺見狀不由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孩子,你得出門,出門讓人看看你過得有多好,不然豈不是白讓人看了這麼久的笑話?”
顧樂康埋在枕頭裡不說話,他並不想出去看那些人異樣的目光。
☆、102.第102章 點撥
顧樂康緊抿著嘴角跟著祖父入場,拳頭緊緊的握起,四周全是嘈雜的聲音,他察覺到很多人都在看他,輕笑聲不斷的傳入耳中,他立時漲紅了臉,那些人是在取笑他嗎?
顧侯爺扭頭看向孫子,見他依然倔強的繃直脊背低著頭,便嘆氣道:“你去找同窗們玩吧,臉上笑容多一些,自信一些,沒人敢當面取笑你。”
當面不敢取笑,所以背後便可以取笑嗎?
顧樂康緊抿著嘴角不語,顧樂莊忙拉著他往長楓書院那邊走去,低聲勸慰他道:“你別多心,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多跟他們說說話就好了。”
顧樂康深吸一口氣,臉色陰沉的往長楓書院那邊去。
似乎是競爭習慣了,三大書院訂的位置正好相連,大家看到這幾天話題的中心人物出現不由一靜。
這種安靜讓顧樂康更覺難堪,他朝與自己要好的朋友走去,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一向跟在他後面巴結奉承他的人竟然轉過身去嫁妝沒看到他,他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嗤笑聲,不高不低的議論聲傳來,“沒想到他讀書聰明,內里卻如此蠢笨,而且還不念師恩,老師如此辛勞的為他設計的試卷竟如此輕易的就送人了……”
顧樂康只覺得麵皮一片潮紅,自己好似被剝光了被人圍觀一樣。
黎寶璐便站在一旁看到了全程,十三四歲的少年,最是敏感叛逆的時候,有時候一個很小的目光就能刺激得他們改了性情。
她前世是支教老師,見過聽過的太多了。
她扭頭看向顧景雲,顧景雲也正看著被孤立嘲笑的顧樂康,一雙眸子沉沉,並不見高興。
黎寶璐就牽了他的手道:“他很可憐不是嗎?”
“顧侯爺看來也不擅教孩子,此時把他獨自放到這兒來不是救他,而是在他的脊背上加上足以壓彎他的武器。”
“那是因為他太弱了。”若是他,他只會以更驕傲,更自信的姿態去回擊,誰人能從心理上打擊他?
“不是誰的心都與你一樣堅強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他現在已經朝地獄跨步了。”黎寶璐道:“你看,我們知道顧家不堪,知道顧懷瑾齷齪,甚至還知道他實際上是奸生子,而他一無所知,這不可憐嗎?”
“可憐,”顧景雲點頭,“但也很幸福,無知的幸福。”
“但他現在要黑化了。”
顧景雲瞥了她一眼,“你心疼他嗎?”
“不,我只是覺得他選擇不了出生,卻沒人能剝奪他選擇的權利,就好比你,你想要什麼樣的人生,舅舅不一直把選擇權放在你手裡嗎?但他的人生現在是被顧家,甚至是被你操縱的,連自己的未來都不能做主,只能像牽線木偶一樣主人牽一下動一下。”
“是很可憐,”顧景雲點頭,“但我為什麼要同情他?”
話雖如此,顧景雲的目光還是不斷的瞄向顧樂康,見他眼中漸漸陰鬱起來,抿著嘴角目光陰沉的看著眾人,而周圍對他的議論更盛。
顧景雲抿了抿嘴角,扭頭和黎寶璐辯解道:“我是不想以後我的對手都太蠢。”
說罷朝顧樂康走去。
大家的目光不由集中在顧景雲身上,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候出面。
雖然顧樂康負荊請罪後顧大儒親自出面表示諒解了他,但誰都知道這幾天顧大儒並沒有教授顧樂康,顯然師徒間還是隔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