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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韶光覺得這士子太有想法兒了,“小題名”“大題名”,這個稱呼好啊,越級碰瓷!
時間緊,廣告途徑有限,除了詩壁,主要就靠管事、跑堂的當面安利和士子們之間口耳相傳。沈韶光在店裡的時候,也時不常與客人們聊幾句這件事。
“屆時我們必來的。”前兩日來過的那位格外好看的蘇州季郎君笑道。
今天這位郎君比那日穿得齊整,頗有些貴介公子的意思,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笑,很是勾人。
沈韶光見慣了林美人兒,倒不覺得如何,只是猜測,不知道這位的才情與相貌是否成正比,若才氣與相貌一樣出色,那想來能榜上有名的,探花使的名號也能占下一個。
見這位美貌女店主如此看著自己,季郎君再笑,“聽聞聖人也曾來過貴店?”
沈韶光笑道:“都是這麼說,卻也不知道真假。”
“想來是真的,貴店這火鍋啊,真是讓人喜歡。”
沈韶光笑著道謝,“郎君金榜題名之後,若就在長安為官,還請常常光顧。”
“那是自然。”季郎君爽快答應著,然後隨口笑問,“聖人當日點的什麼?我們也依樣兒來一份嘗嘗。”
沈韶光皺著眉遺憾道:“兒也想知道呢!過後兒曾問過幾個跑堂,有說是奶湯鍋子,有說是清湯的,有說是藥材鍋的。客人實在太多,如何記得住?只是別人記不住不打緊,如何這位客人點的什麼也記不住呢?”
“你們柜上都不記清楚嗎?”季郎君端起酪漿喝一口。
“本來是覺得,價錢都一樣,記不記的,沒什麼要緊……如今吃一塹長一智,都詳詳細細地記下了。”沈韶光遺憾地搖頭。
季郎君笑一下。
聊了會子閒天兒,這位季郎君點了經典的奶湯鍋子,又點了羊肉片、魚丸之類肉品和菜蔬。
沈韶光笑問:“吃完菜肉,還是下些餺飥吧?”
季郎君笑著點頭。
“這位郎君呢?”
他的朋友依舊沒什麼意見。
“那酒呢?敝店有新豐酒、女兒酒,還有本地的碧瓊酒、琥珀酒……”雖那菜譜後面都有,沈韶光還是又介紹了一遍。
如上次一樣,季郎君道:“便是新豐酒吧。”
沈韶光請他們稍候,便下樓去。
樓下來了幾個胡人,站在門口兒看一圈,大聲問管事:“聽聞你們這酒肆皇帝陛下都曾來過?”
店裡客人還有管事、跑堂的都笑了,便是沈韶光也笑了,到底是胡人兄弟,還真是直爽。
“來,來,把皇帝陛下吃的東西也給我們一份兒!”
眾人越發笑起來。
幾個胡人亦笑,噔噔地上樓去。
沈韶光自去廚房吩咐,過不多時,鍋子、菜肉備齊,跑堂的把蘇州兩個士子的、幾個胡人的都拿大托盤送了上去。
沈韶光想了想,還是又上樓一趟,招呼了一下那位季郎君和他的朋友,又去胡人們桌前客氣了兩句,問還需不需要添點別的。
那胡人中為首的笑著看沈韶光,“只可惜貴店沒有唱曲的小娘子。”
沈韶光鼻翼微動,笑道:“可我們有說戲弄的小郎君啊。”
胡人笑起來。
沈韶光笑眯眯地道了“客人慢用”,又對不遠處的季郎君二人點點頭,便款款地走下樓去。
下了樓,沈韶光來到櫃檯後,皺皺眉,看一眼二樓,覺得自己的被害妄想症又重了。
東市關閉,沈韶光坐車回家。到了家收到林晏的便箋——好幾天沒見他了,估計有什麼事兒。
打開看,果然,江太夫人抱恙,想來他這幾天除了在衙門,便是在家伺候祖母,怕自己掛心,讓人送個字條來。
“太夫人是怎麼了?”沈韶光問劉常。
“太夫人年歲大了,偶爾有些孩子性子,前兩日去園子裡走得久了些,便傷了風。”
沈韶光點頭,“今日天晚了,請替我在太夫人跟前告罪,明日再去探望她老人家。”此時習俗與後世無異,鮮有下午晚上探病的。
沈韶光又給林晏寫了便箋讓劉常帶過去,誰想到晚飯後,他竟來了。
沈韶光驚訝:“太夫人好些了嗎?”
林晏有些勞累的樣子,微笑一下,“還好,前兩日有些發熱,今天已經退了。”
沈韶光走上前,體貼地幫他揉揉兩個太陽穴,“晚上守著呢?”
“嗯。”林晏摟住她的腰,用下巴蹭她的頭髮。
沈韶光放下手,改而抱住他。
溫情了片刻,沈韶光拉他坐下,親自捧上飲子,笑道:“我有事與你說,你聽一聽,是不是我的毛病更重了?”
林晏認真起來,“你說。”
“前兩日店裡來了兩個蘇州的士子,說一口極好的雅言,喝北人愛的酪漿,不喝茶,明明有南邊的女兒酒,卻選新豐酒,吃羊蠍子吃得很順慣,愛酸,愛辣,愛麵食。其中一個好相貌,好威儀,另一個卻少言寡語,雖雲是友朋,卻像主僕。”
“若只這些,還沒什麼,”沈韶光皺起鼻子,“這位郎君身上的薰香味兒與後來來的幾個胡人中為首的香味極像。”這個時候的薰香,大多是多種香料調配而成的,其中哪怕一味香料不同或配比不同,出來的香味便有差別。作為前宮女,作為一個鼻子很敏感的前宮女,對這個,沈韶光還是有些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