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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越發感慨的樣子,林晏也越發笑起來,“阿薺,你面上的神色,好像也受過這般的苦一樣。”

    “我——”沈韶光悻悻地閉上嘴,老子可不也是十幾年寒窗苦讀一路考過去的?小升初,中考,高考,從小學六年級開始,每年老師都說,“這是你們決定命運的一年”,與“你們是我帶過的最難帶的學生”說的頻率差不多……

    沈韶光不屬於頂努力的學生,但是臉皮薄,也不好意思考得太不好,於是常年把成績維持在一個讓老師牙痒痒的水平上,再高一些,就算學霸了,不用人操心,再差一點,芸芸眾生,操心不過來,於是沈韶光便成了時常被鞭策的那一種……

    唉,想想都是淚啊。

    沈韶光又側頭看林晏,他如果在後世,大概就屬於那種成績好、顏值高,還會打籃球的校草吧?只要上球場,看台上永遠有姑娘幫著抱衣服拿水,刷的題不到自己的一半,成績還比自己高……想想自己那永遠不及格的五十米短跑和永遠前面有人的考試成績,沈韶光不忿極了,憑什麼啊?啊?

    “怎麼了?”林晏忍著笑。

    沈韶光用眼睛在他腰間狠狠地“擰”了兩把——這裡嫩肉多,疼。

    林晏輕咳一聲,似笑似嗔地輕聲警告:“阿薺,在外面呢……”

    沈韶光:“……”林副市長,你能不能單純一點?

    士子中除了這些考前綜合症的,也有很從容的,比如兩位蘇州來的士子。其中一位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人長得極好,雖穿著普通,卻頗有威儀,若打扮起來,說是什麼公侯子弟,也有人信。其友人三十來歲,不愛言語,看起來有些樸直,不知道這樣兩個士子是怎麼當的朋友。

    管事的向他們推銷,“小店可代為郎君們操持‘燒尾宴’。”

    這位郎君挑眉微笑:“哦?若果真中了,少不得要麻煩貴酒肆。”一口醇厚的洛下雅言。

    沈韶光是在皇宮裡混出來的察言觀色的本事,最熟悉這種應付。士子們聽了燒尾宴,如此淡然的……不多啊。

    本以為這位是林少尹那種冷清掛的,誰想到他主動打招呼,“敢問小娘子是?”

    管事的代為介紹:“這是敝店主人。”

    這郎君露出驚訝的神色,笑道:“京里的小娘子果然才智過人,與我等僻野處的不一樣。小娘子年紀輕輕,便是這樣一家酒肆的主人,真是讓我等男子汗顏。”

    竟然這麼會說話?沈韶光有些驚訝。但好話誰不愛聽?沈韶光親自帶這兩個士子去樓上坐了,又遞上菜單。

    說了兩句閒話,知道他們是從蘇州來的士子,沈韶光覺得南方人在北方過冬,肯定有點不適應,尤其今年這個冬天格外冷而漫長,都上元節了,還下了一場大雪,現在還沒化淨呢。

    但作為一個從穿越了就在長安待著的“長安人”,沈韶光還是要為都城挽尊:“往年也沒有這麼冷,我記得去歲這個時候迎春花都開了。”

    晚了節氣的,不只迎春花,還有春盤。去年這個時候,春盤已經大行其道了,而今年火鍋子還在占據著C位——當然,也可能與皇帝陛下來了一趟,給做了個廣告有關。

    那自言姓季的年輕郎君笑道:“早就聽同年們說,貴店有極好的小鼎煮肉,呼曰‘火鍋’,最適合這樣的時節吃。”

    “這個時候,確實適合吃火鍋。”沈韶光笑著介紹,“敝店最受客人們喜歡的是奶湯鍋子和清湯鍋子,奶湯濃郁,白若牛乳,清湯澄澈,仿似清水,其實都是鮮香口兒的,涮些魚肉菜蔬,都還不錯。又有加了草藥的……”

    沈韶光約略介紹了一下,又特推了兩句今天的羊蠍子火鍋,適才在後廚,聞著實在太香了——不過,她覺得推也是白推,像面前這位,不大可能拿著一塊羊脊骨張開大嘴叉子開啃,況且他們南方人,怕是也吃不慣。

    誰想這位季郎君竟點點頭,“便是這羊蠍子鍋吧。”

    沈韶光微笑點頭,又問那位沉默寡言的士子:“這位郎君呢?”

    “與季郎一樣。”

    沈韶光又問他們要什麼酒和茶飲,兩人隨意地點了新豐酒和酪漿。

    沈韶光笑著對二位頷首,“郎君們稍候。”

    時候不大,鍋子就上來了,沈韶光幫著放好鍋子和豆腐、粉條、菘菜、菌子之類配菜,笑道:“最後再下點麥面餺飥,暖暖地吃了,才是一頓完整的羊蠍子鍋呢。”

    季郎君微笑點頭,沈韶光便自去忙自己的。

    中間沈韶光上來二樓一次,那位季郎君正拿著羊脊骨在吸骨髓。沈韶光是頭一回看到啃骨頭吸骨髓還這般優雅的,不由得思想跑偏,改天一定要讓自家林少尹也嘗嘗這羊蠍子鍋,他那有唇珠的唇對著骨頭吸一吸……沈韶光色兮兮地笑了。

    過了一陣子,那季郎君的朋友果然招呼跑堂上餺飥。沈記的餺飥都是庖廚拿著大塊的面現抻現揪的,要粗有粗,要細有細,也有韭菜葉的、花瓣的、臂釧的各種形狀的,也算一種現場表演性質的烹飪,頗有些看點,時常能贏得些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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