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頁
看著會有些心酸,她知道自己在小姑娘這個年紀,也一定有過這樣的眼神。
福寶把雞蛋硬塞到了小姑娘手裡:“吃吧。”
說著,她望著那婦女,笑了下:“孩子還很小,就是一個雞蛋,我們帶多了吃不完也容易壞。”
“再說了,咱都是一起坐這趟火車,既然相逢就算是個緣分,大嫂別這麼客氣。”
她這一說,那婦女眼裡頓時有些濕潤,感激地望著她,不好意思地說:“哎呦,可真是讓你破費了,怎麼好意思,怎麼好意思,孩子也是不懂事,她太嘴饞。”
福寶便笑著和婦女說了幾句話,知道她叫李永紅,是從涇縣上的車,是帶著孩子去首都找自己男人的。
“當初他下鄉後就遇到一個機會,和我離婚回城裡去了,現在孩子這麼大了,我想帶她去認認爹。兩三年沒聯繫了,也不知道能找到不,我心裡沒底。”李永紅說起話來特樸實,很快把自己的事都給抖摟了個遍。
周圍同車廂的聽到了,都不由關心起來,有的甚至問起她男人叫啥,看看認識不。
這趟列車是前往首都的,大家都去首都,說不定就能碰到個認識的。
李永紅說了說自己男人名字,沒人認識,她有些失望,周圍的人就安慰她,說過去了再找,總能找到什麼的。
這個年代大家還都比較樸實,人和人之間也沒什麼防備心,李永紅抱著自己閨女小丫,在那裡聽著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她這個事,問起她男人的線索,告訴她怎麼找,她一個勁地點頭,眼中充滿了茫然。
福寶看著李永紅懷裡的小丫,她隱隱感覺,這母女兩個過去首都怕是不會有什麼一家團圓的好結果,但是現在當然也不好給人家潑冷水,只能盼著她們以後能過好日子。
這時候,旁邊的軍人開始和顧勝天搭話,這個軍人年紀約莫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眉清目秀,可以說是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了,再加上他身上那身軍裝,更顯得挺拔英俊,不是尋常穿著中山裝的男子能比的。
這人頗為健談,顧勝天又是直爽性子,一來二去,兩個人竟然還聊得比較投機。
福寶從旁聽著,知道這個軍裝男今年二十六歲了,叫於敬飛,是某部隊的,現在是回首都探親。顧勝天一聽,覺得親切,說起自己大哥也當兵,又和人家說了部隊番號,這麼一對,才知道他們兩個的部隊還曾經遇到過。
這邊於敬飛和顧勝天聊熟了,不由望向福寶:“這是你妹妹?你們兄妹長得不太像?”
顧勝天笑著說:“我妹妹啊,她是——”
這邊顧勝天剛說了一半,想想話音轉了個彎:“我妹妹隨我奶,我奶年輕時是個大美人,我妹妹也是。”
於敬飛聽到後,意外地看了福寶一眼,輕輕哦了聲,眼底略過一絲隱隱的失望。
福寶聽顧勝天這麼說,忍不住無奈:“哥,你別瞎說!”
哪有這樣在別人面前夸自己妹妹的?
顧勝天想想也是,撓撓頭,笑了,於敬飛也笑了:“沒啥,沒啥,說的都是實話!”
這麼說話間,已經到了晚上,列車員推著餐車經過,吆喝著問大家要盒飯不,絕大多數人自然是不買的,外面的飯多貴呀,大家都是自己帶乾糧。
於敬飛掏錢買了些瓜子零食,又買了四瓶子茅台。
這些需要不少錢,顧勝天有些意外,他是不捨得買茅台的,沒想到於敬飛這麼大方。
於敬飛認真地給顧勝天解釋:“我是回家探親,得去看看家裡長輩,家裡不缺東西,但是我做小輩的帶回去一些東西孝敬也是我的心意,火車上的酒不用票,也不用指標,你在外面買都不容易買到。”
顧勝天恍然,這才明白自己是土包子,原來火車上的東西只要錢不要票,可惜他們是去首都上學的,要不然也可以買一瓶茅台回去,讓爺爺爹跟著嘗一嘗茅台是什麼滋味。
吃了晚飯後,天黑下來了,火車偶爾路過一些城市,會看到外面一閃而過的燈火,晃得車廂里也閃過瞬間的光亮。
此時車廂里的人終於安靜下來,李永紅抱著自己女兒耷拉著腦袋,也有人仰著脖子靠在座位上呼嚕嚕睡起來,還有一些沒座位的,在車廂里東倒西歪的不成形。
顧勝天也有些困了,不過他個子高,憋屈在座位上特難受,剛耷拉著腦袋睡一下,就又醒了。
這時候於敬飛提議:“我打算過去買臥鋪票,你們要買嗎?”
顧勝天一聽來精神了:“能買到嗎?我聽說這個難買。”
福寶這裡也累得不輕,她和顧勝天一大早從家裡出發,先牛車後公交車,再之後坐長途汽車,長途汽車又轉火車,中間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加上長途汽車的暈車,可以說是折磨得不輕,便是走遍了山路的,也累得渾身骨頭都散架了。
火車廂里人很多,悶熱,充斥著汗味和飯菜的味道,座位又狹窄,身體憋在這裡,腿都伸展不開,實在是難受得要命。
這個時候福寶一聽到臥鋪兩個字,眼都發亮了,她多希望能躺下休息一會啊。
不過想想,她很快不抱希望了,臥鋪哪是那麼容易買的呢,聽說都得有條子才行。
於敬飛卻說:“我這裡有蓋了章的條,買兩張臥鋪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