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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錦澤陪著大傢伙一起往前走,當走過一處拐彎處,他借著攀爬過一個小土坡的功夫,仿若不經意地往後頭一看,只見蕭定坤正陪在福寶身邊走著。
他緩慢地收回了目光。
其實福寶爬山路倒是矯健得很,但是蕭定坤是負責殿後的,莫家思走路慢,她也不好把蕭定坤剩下在最後和莫家思在一起,兩個人不熟也尷尬,乾脆和蕭定坤並肩往前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蕭定坤看了一眼前面幾個女生,想起來兩個女生在駕駛室里說的話:“你們平時不上課的時候都做什麼?”
福寶數了一遍自己的日常:“看報紙,看看英語專業書,練下口語。”
蕭定坤想起一件事來:“你英語口語怎麼樣?”
一提起這個,福寶便忍不住說起自己學英語的事:“本來在咱們老家的學校,我口語還算挺好的,可是來到大學裡才知道,我的口語還是帶著老家口音的英語,和人家的有點不太一樣。我現在正想著得好好練習呢。現在每天早上都要聽中央廣播頻道的英語廣播,現在進步挺大的。”
在老家縣城的中學裡,她以為自己口語聽力很出色了,但是來到首都才發現自己是坐井觀天。說白了,她高中的英語老師發音都不標準,她怎麼可能自己說出流利正宗的英語呢?
現在只能是趕緊補起來了,不過好在她悟性高,語言能力強,現在進步挺高的,就連丁衛紅這個口語很好的都說她現在口語進步快,自愧不如了。
蕭定坤微微挑眉,卻是道:“前些天,我去南方出差,那裡出了一套英語磁帶,我送你一套吧,這個比聽廣播更好。”
福寶:“英語磁帶?”
蕭定坤:“可以聽英語,想什麼是你很聽就什麼時候聽,想聽多少遍就聽多少遍。”
福寶眼前一亮:“這麼好?”
不過她很快想到一件事:“這種英語磁帶,是拿著英語磁帶就能聽,還是得需要放在隨身聽里?”
聽著蕭定坤描述的,和之前李娟兒說起於小悅的隨身聽有點像,如果這樣,那根本用不上啊。
蕭定坤疑惑:“你見別人用過隨身聽,你怎麼知道有這個東西?”
隨身聽在國內現在非常少,除非出國才能買到,按說福寶應該沒見過隨身聽。
福寶:“見過,就是於小悅,她有一個隨身聽,長得和收音機有點像,但是看著不太一樣 ,白色的,鋁合金的。”
蕭定坤疑惑了,眸中顏色微微沉了下去:“於小悅?就是那個於家的侄女?”
福寶正費力地邁過一塊石頭,沒注意蕭定坤的神情,隨口道:“是呀,就是她,那個東西不好買,還是算了,其實我每天聽廣播就挺好的,廣播早晚放兩次,我正好第一次聽了,第二次再補聽。”
友誼商店是什麼地方,大家都知道的,那是外國人才能去買東西的地方。
蕭定坤垂下眼來,收斂起了眸中的冷意,卻是跨前一步,伸出手來,扶住福寶的胳膊。
蕭定坤的胳膊很結實有力,福寶借著他地給自己的力,躍過了那塊大石頭。
站穩了後,福寶轉頭沖蕭定坤笑了下:“定坤哥哥,我想起小時候,你背著我去尼姑庵的事了!當時我還調皮,自己跑去尼姑庵,你差點要打我屁股。”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她眼裡的定坤哥哥很高大很有力氣,背著她蹭蹭蹭地爬山路。
一轉眼這麼多年,她都已經長大了。
蕭定坤聽她這一說,也想起過去的那些事,原本冷硬繃緊的線條便柔軟起來了,不過卻略帶嘲諷地笑問她:“你也知道當初自己調皮了?”
福寶被他這麼一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衝著他笑了一聲:“定坤哥哥,我那個時候還小嘛,小孩子調皮不是應該的嗎?”
聲音軟軟地好聽,在這枯木雜草的險峻山路上,顯得格外動人。
蕭定坤一時有些怔住,側首看她。
在這一望無垠的藍天之下,殘體孤壘樹立在遼闊山嶺之上,斷壁殘垣蜿蜒在荒山之中,雄偉壯觀,滄桑悲涼,冬日的一切色調都是蒼茫灰敗的,北風吹起的枯草也仿佛在發出低低的哀鳴之聲。
唯有她是鮮活的。
烏髮雪膚,嬌唇波光瀲灩,水眸濕潤柔亮,她仿佛聚集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仿佛被露珠潤澤著開在晨間的小花兒,清靈秀麗,柔美嬌憨,一笑之間給這枯敗蒼涼的荒山野城增添了靚麗鮮活的顏色。
這一刻,蕭定坤胸口的心停擺。
他有些艱難讓自己的目光調遠,去看那孤山峻岭:“走吧,別落下了。”
聲音低啞。
福寶原不覺得什麼,不過是想起小時候的事覺得好玩罷了,突聽到他這麼對自己說話,低低的,伴著冬日的風吹入了耳中,溫柔低啞,竟覺仿佛摩在心尖上,讓人心發顫,讓人指尖發麻。
她臉頰頓時發燙,一時竟覺風吹在臉上不是冷的,是燙的,就像火一樣。
當下快走幾步,跟上。
腳底下是枯草,踩上去發出簌簌的聲響,等到追上去了,只見前面幾個女生已經走出一段了,自己和蕭定坤得快點跟上了。
誰知道走幾步,前面有倒下的枯樹,正好橫攔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