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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定坤凝視著這樣的福寶:“福寶,其實親情這個事,應該順其自然,現在你不能接受,那就不接受,也許那天你改變主意了想接受了,那就到時候再說。”
福寶站在煙雨中望向遠處的湖,冬雨淅淅瀝瀝落下,霧氣在湖水上方瀰漫,讓不遠處樹立的高塔模糊起來,也讓這碧波湖水上方飄蕩著一層菸灰色的薄紗。
福寶喃喃地道:“沒想到我也是有親生父母的。”
她並不知道這些的。
她擁有意識好像是從山裡開始的,荒僻的大山里,她孤零零地躺在山中,有野獸從她身邊經過,嗅一嗅,跑了,有飛鳥圍繞著她的襁褓嘰嘰喳喳。
單薄的棉被無法禦寒,她盼著有人能抱起她,結果庵主就來了,疼惜地將她抱起。
至於以前她是怎麼樣,記不清楚,只恍惚記得那縹緲的湖水。
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想到自己也是父母生養的,和別人一樣。
一陣細風吹過,吹起一陣水汽,寒意襲來,福寶攥著傘把的手用了幾分力氣。
蕭定坤抬起手來,接過來她的傘,收起,然後握住她的胳膊,讓她和自己合用一把傘。
他拿的這把傘是黑色的,很大,足以遮擋兩個人。
因為在一把傘下,兩個人的距離陡然近了,福寶可以感覺到頭頂那裡他鼻息呼出去的熱氣,微仰起臉時,他的呼吸就在她額間,她可以嗅到他身上一種男子特有的氣息,清冽剛毅醇厚,而他胸膛起伏間散發出的熱意,籠罩著她,仿佛能幫她抵禦這冬日裡的寒涼。
蕭定坤一隻手是舉著傘的,這個動作,使得傘下的福寶仿佛被他攏在懷裡,他垂眸望著懷裡纖細柔美的福寶,低聲道:“冷嗎?”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和胸腔發出的轟鳴聲形成共振,迴響在她耳邊,讓她耳熱心顫。
福寶點點頭,輕輕嗯了聲。
蕭定坤:“那先回去宿舍吧。”
福寶聽到這話,竟然有些捨不得。
冷雨微風,湖水縹緲,對岸的塔影迷離,周圍的老樹小橋都染上了詩情畫意,她竟然有些沉迷於這一刻的感覺。
她輕嘆一聲:“我不想回去,想在外面再站一會。”
蕭定坤啞然失笑:“好,那就再站一會。”
福寶仰起臉來:“定坤哥哥,你笑什麼?”
蕭定坤見她白瓷一般的臉頰上泛起一片紅暈,那紅暈像揉開的胭脂,像三月枝頭的他桃花,他沉默地看她許久,之後把自己的圍巾拿下來,替福寶圍上。
福寶微怔了下,沒吭聲,也沒拒絕。
蕭定坤又抬起左手來,握住了她的。
脖子被暖意包容,冰冷的手也落入了溫暖有力的大手中,福寶心間微動。
她猶豫了下,要不要收回來,在這個年代,握一下手都是很親近的事情了。
蕭定坤卻是強硬地握著她的手,揣到了自己的兜里。
他穿著一身羊絨呢深灰大衣,口袋裡溫暖柔軟。
耳邊傳來他低啞的聲音:“我怕把你凍壞了。”
夜色漸濃,福寶仰臉看他,只看到朦朧夜色中他剛硬的側影,線條冷毅,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的。
而她脖子裡圍著他的圍巾,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
福寶低下頭,突然想起了很久前,那個遙遠的記憶,孤零零地躺在沒有人跡的大山里,盼著被人撿起。
她現在不冷了,她知道自己是被人小心呵護的。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被蕭定坤捉住暖在口袋裡的手指頭輕輕動了下。
蕭定坤感覺到了,挑眉:“嗯?”
福寶望著朦朧夜色中的湖,笑了:“沒什麼,我突然覺得——”
蕭定坤:“覺得什麼?”
福寶輕笑道:“我剛才是有些糾結,想著如果真是我的生身父母,我為什麼不能馬上認他們,畢竟看到她那個樣子,我心裡也不好受。”
蕭定坤:“嗯,現在你想通了?”
福寶點頭:“我突然想明白了,就算現在認了,之前發生過那些事情,大家也彼此彆扭吧,還不如過一些時候再說,親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自然而然的,而不是1+1=2,先把一切交給時間吧!”
蕭定坤凝著她半晌:“這樣就對了。”
——
蕭定坤陪著福寶在湖邊站了好久,才送她回到宿舍。
福寶是要把圍巾還給他的,他卻不要。
福寶一低頭,戴著圍巾進了宿舍,回去後,自然引來幾個舍友驚奇的目光,圍著她嘖嘖好奇。
“誒,是灰色的,這一看就是你定坤哥哥的圍巾吧?”
“都到了送圍巾的地步嗎?”
福寶笑了下:“沒,今天太冷了,他送我回來,就把圍巾給我戴了。”
然而這句解釋引來幾個舍友的擠眉弄眼和起鬨:“哎呦,這叫“他”了,他是誰?你給我們說說唄!”
在大家的起鬨中,莫家思鑽到被窩裡羨慕:“福寶的哥哥對福寶也很好,這個定坤哥哥更好,羨慕死我了。”
丁衛紅也忍不住笑;“其實最讓人羨慕的還是現在於家追著福寶要幫福寶澄清,真是跟變戲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