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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菊眯起眼來,看著自己這兒媳婦,冷笑一聲:“我估摸著,你可能真得了豬瘟……”
啊???
苗秀菊有些年歲,是見多識廣的,這下子沈紅英和牛三妮都有些信了,她們怕死,她們還要孩子,她們怕傳染。
她們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趕緊尋了一個理由跑出去了。
跑得時候跟逃命似的。
豬瘟呢,誰不怕啊!到了這個時候有妯娌沒自己,別說平時關係不好,關係再好也得躲著。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冬妮和秀妮已經懂事了,她們忐忑地看著自己娘,眸光中充滿了擔憂。
劉招娣本來只是說說,但是苗秀菊的話,一下子把她最後一絲希望打破了,她整個人都傻眼了。
等反應過來後,她腿一軟,直接從炕上跌下來。
冬妮和秀妮趕緊去扶她。
劉招娣咧著嘴哭:“我,我豬瘟了……我怕是活不成了,我命真苦……我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苗秀菊淡淡地說:“別哭了,我給你一毛錢,你去村頭李大爺那裡幫著看看。”
劉招娣抹一把淚,閃著淚光驚訝地問:“李大爺?”
那不是給牲口看病的嗎?他會給人看病?
苗秀菊:“這是豬瘟嘛,豬瘟,當然得讓看牲口的去看病,要不然呢,你還想找給人看病的大夫去看?人家哪能懂豬瘟!”
劉招娣想想也是,對苗秀菊佩服至極,趕緊感激涕零地從苗秀菊那裡拿了一毛錢,揣著就跑去李大爺那裡了。
而這邊,劉招娣前腳剛走,就聽到屋子後頭傳來吵嚷聲,還有哭罵聲,苗秀菊聽了精神一震,知道事情可能是成了,當下也不管其它,趕緊過去屋後。
沈紅英和牛三妮見她娘突然往屋後頭跑,又聽到那熱鬧的吵鬧聲,當然不肯錯過熱鬧,也跟著趕緊往後面跑。
幾個女人來到屋後的時候,一看這情景都震驚了。
平時軟弱溫順的劉桂枝正按住一個女人去採對方的頭髮,凶得嗷嗷叫跟個狼狗似的,旁邊的顧衛東竟然也對著那女人黑著臉,那架勢仿佛要痛打對方一頓。
而地上的那個女人,頭髮散亂,沾著豬糞,帶著尿騷味,一身髒臭,撲在地上哀嚎不止:“幹嘛打我,幹嘛打我,別打我,別打我……”
沈紅英率先嚷嚷:“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牛三妮:“咦,這不是聶老三家的嗎?怎麼跑咱這裡來了!”
她們這一嚷嚷,有早上出來倒馬桶的鄰居看到了,都翹頭看過來,也有聽到動靜出來瞧的:“一大早,這是鬧什麼呢?”
苗秀菊瞧瞧這時候也不少鄰居起來了,不少看熱鬧的聚過來了,幾個媳婦也到場了,知道好戲可以開場了。
她走過去,故意瞅了瞅地上那個身上帶糞的人:“喲,這不是聶老三媳婦嗎?你這是怎麼了?你身上沾的這是啥?”
顧衛東恨聲控訴說:“娘,她藏咱家豬圈裡,藏了一夜!她身上沾的是咱家的豬糞!”
這話一出,眾人震驚了。
沾豬糞??
然而大家都沒理解顧衛東的意思,都想歪了。
王富貴媳婦:“聶老三媳婦,你幹嘛?你滾這一身顧家的豬糞想去肥自家的自留地??”
要不然呢?為啥?實在是想不明白。
沈紅英一想也是,立馬挽起袖子:“聶老三媳婦你也忒貪心了,一個豬糞,你也得搶我們家的!!你要不要臉!”
要知道,在農村里豬糞馬糞人糞都是好東西,那是肥料,攢起來施到自己自留地里可以讓莊稼長得更高,有些老頭早上天沒亮就起來背著竹筐到處去拾糞。
你跑去別人豬圈裡偷人家豬糞,那就和你去偷人家紅薯干差不多了。
牛三妮也氣了,指著聶老三媳婦的鼻子罵:“你要不要臉,偷我們家糞,你自己家也有豬也有糞,偷我們糞你是能吃還是怎麼著?你就缺那點糞?”
苗秀菊見此,故意問顧衛東:“到底咋回事?”
顧衛東擦了擦汗,氣得也是不行,黑著臉說:“娘,她不是來偷咱家糞,她是拿著拉拉藤來害咱家豬,咱家豬這幾天一直拉肚子,就是她害的!”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王富貴媳婦不敢置信地望著聶老三媳婦:“不,不至於吧?心這麼黑?”
那麼大一頭豬啊,誰家死了誰家不心疼死?結果聶老三媳婦竟然起了這種壞心眼,要害死人家的豬??
其他社員也都傻眼了:“這,這咋這麼黑心?竟然幹這種事?”
劉桂枝見還有人不信,一把從聶老三媳婦懷裡揪出來拉拉藤:“咿呀哎呀呀豬,咿呀呀呀豬!!”
眾人一看,啞巴媳婦都氣得嚷起來,手裡還攥著一把草,那不是拉拉藤是什麼?
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豬吃了能要命的!
一時周圍的社員們也都惱了:“太壞了,聶老三媳婦你也太壞了,竟然這麼害人家豬!”
也有人突然說:“這豬崽崽是公社裡的,顧家養大了要還一百斤豬肉,這豬崽崽就是集體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