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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裡後,窩在被子裡大哭了一聲,憋屈得太難受了,劉桂枝這一家子太過分,欺負她呢。
這時候寶妮走進來了,寶妮昨晚上窩外面一晚上,半夜才回到家,眼圈紅著瞥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她娘生了三個丫頭片子,她最大,從小什麼活都是她做,但是娘最不疼的就是她。
昨晚上她躲在麥垛里好久,也不見人過來找,自己捂著臉一直哭,淚流盡了,終於明白自己在家裡到底算是什麼了!
而另一邊,沈紅英心裡也是忿忿不平的。
她當然知道老四家給了苗秀菊兩隻雞腿,老兩口竟然一點不知道推讓,毫不客氣地把那兩隻雞腿都給吃了。
她心裡琢磨著,雞腿那是挺大一塊肉,你們老兩口自己就那麼一口一口地吃,想過你的親孫子嗎?
自己家的牛蛋可是顧家的長房長孫,你老兩口不疼別人,不應該偏疼他們一些嗎?你們得了兩隻雞腿,好歹分一點給牛蛋牛栓嘗嘗吧?
沈紅英對此很失望,她沒想到這才剛分家,老兩口就只顧著自己,有口好吃的都不想著給孫子留著。
而就在這種不痛快中,到了八月掰棒子的時候了。
棒子這個東西學名叫玉米,不過平溪生產大隊這裡平時都叫棒子,棒子熟了,社員們都投入到掰棒子的大軍中。
一般幹這活的是婦女,因為男人們力氣大,可以干其他的農活。
這一天,劉桂枝和沈紅英被分配到麥場,負責把其它社員剛剛掰下的棒子去掉外皮,再去掉上面的毛須,這樣回頭就可以直接脫粒了。
沈紅英做事爽利,但是馬虎,直接把皮一掰,再把上面的毛須扒拉一下就算完事了,反正後頭不一定是誰負責脫粒呢,到時候脫粒的麻煩一些也是脫粒的人頭疼,不是她。
劉桂枝做事就負責多了,都是細心地扒去了外皮,再把上面的毛須都摘乾淨了,這樣熟透的幫子一個個乾乾淨淨的,後面幹活的人也省功夫。
沈紅英一看這情況,撇嘴說了聲:“至於嘛,反正後面脫粒不是咱干,能省點力氣的事幹嘛不干?”
她說得倒也是正理,要知道現在都是給生產大隊幹活,是公家的活,出工不出力,或者磨洋工的多的是,反正最後產糧多了,也是大家一起分,總有人在那裡拼命地多干,到時候自己也沾光。
比如劉桂枝這種,不就是那種埋頭苦幹的傻子嗎?
劉桂枝抬頭看了她一眼,當然沒說什麼,繼續低下頭扒棒子皮。
沈紅英咳了聲,起來叨叨一句:“我去趟茅房。”
她這一去茅房可就老半天不見回來。
劉桂枝知道她這是開小差,早習慣了這種人,也沒說啥,反正兩個人各自扒的棒子都放在那裡,到時候會計王白藕會過來查的,根據你扒的幫子算工分,這都是有數的。
劉桂枝一個人坐在大太陽底下掰啊掰啊,這時候福寶背著小竹筐過來了,她是特意給劉桂枝送水喝的。
劉桂枝看著自己閨女這麼體貼,自然是高興,忙喝了幾口水,又摸了摸福寶的腦袋。
福寶這邊給娘送了水,就要過去再給爹和爺爺奶奶送水,劉桂枝想起來前面那段路才因為下雨塌了,就起身要陪她過去。
沈紅英看著這一幕,樂了,冷笑一聲,直接把自己的棒子和劉桂枝的換了一些。
讓你賣力氣,讓你忙乎,我就看你白忙乎吧。
一個啞巴而已,你就算心裡委屈,你能說得出來嗎?
這邊沈紅英剛換了,王白藕來了,拿著小本本給人算工分,算了這個算那個,最後算到了劉桂枝和沈紅英這裡。
沈紅英這邊扒的棒子多,至少比劉桂枝多一些。
王白藕看了看,兩個人的棒子是沈紅英得多,乾淨程度上都不咋地,就隨手給沈紅英記了一個工分,給劉桂枝記了八厘的工分。
一個工分是十厘,八厘工分就是0.8個工分。
劉桂枝正好過來,一看這樣子呆了,之後再檢查檢查,氣紅了臉。
沈紅英笑呵呵地說:“白藕,我這可是一直賣力氣幹活呢,不像我這弟妹,她開小差!開小差不說,還扒得不乾淨。”
王白藕皺了皺眉,她記得劉桂枝一向不是這種開小差的人,沒想到現在竟然這樣,有點奇怪。
福寶這時候送了水,正打算回家,恰好聽到這個,她立即湊過來了:“不對啊,我剛才給我娘送水看到了,我娘扒的棒子乾乾淨淨的,雖然不如我大伯娘多,但是乾淨啊,我娘把所有棒子上的毛須都扒乾淨了的,這怎麼也得多記一點工分吧。”
王白藕一向比較待見福寶,聽了這話,她看了眼劉桂枝:“真這樣?那怎麼你現在的棒子一點不乾淨啊?”
劉桂枝開始是傻眼了,後來終於明白,恍然看向沈紅英。
她只是又要沾自己便宜?這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她沒法說話,被她暗地裡搗鼓,吃了不知道多少啞巴虧。
這個時候傍晚了,麥場上人比較多,大家都等著王白藕給自己記工分呢,聽到這個,都湊過來看熱鬧。
王富貴媳婦想想:“人家老四媳婦是個細心人,這帶毛的棒子不可能是她扒的,她都扒得挺乾淨的。”
旁邊另一個媳婦也附和:“對對對,她可不是幹這種粗糙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