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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笑搖了搖頭:
“我恨你有意義麼?恨你不能讓我拿到新的項目,不能讓我的計劃推行順利,也不能讓我變得更好……褚年,跟我強迫自己去追求的那些東西相比,恨你既沒有價值,也沒有意義。”
面對這樣的答案,褚年還是難以接受,剛剛余笑說她從前是一個人在無盡的痛苦自以為是地纏鬥,現在她跳脫出去了,褚年發現自己卻被困在其中。
而最大的痛苦,就是他愛著的余笑已經不恨他了。
後槽牙咬緊又鬆開,褚年說:
“我覺得我們之前的那段婚姻,是我……是我狂妄自大,你之前說你是自以為是,我也是,我也是自以為是,我們以為的婚姻根本不是一樣的,你覺得你付出就夠了,我覺得我享受就夠了,所以你的付出成了空,我的享受……也一樣。”
“余笑,我既沒有責任心,也沒有應有的擔當,這是我曾經的錯誤,我以後一定改,不對,我現在就在改。”
余笑輕輕笑了笑,說:
“你加油。
我們,繼續聊吧。”
第98章 我選擇
“你睡了一天,餓了吧?”
說是要繼續聊,余笑卻先站起身,從廚房裡端了一碗麵出來。
還是褚年喜歡吃的炸醬麵,半分半瘦的五花肉炒成油亮亮的醬,配著菜碼。
“早就煮好了,光顧著說話我就忘了。”
余笑有些抱歉地笑了一下。
褚年也站了起來,讓了一下面碗,才說:
“孩子呢?孩子吃飯了嗎?”
“我餵了奶,她吃得挺好。”
“你呢?你也吃過了嗎?”
“我吃過了。”
褚年又緩緩地坐了回去。
低頭看看面碗,他笑了一下,說:
“你還真不一樣了,以前我要是沒吃飯,你總要問問我想吃什麼。”
余笑也笑:“其實,我和別人一起吃飯,都是我記得別人愛吃什麼,然後一口氣點好,只有對你的時候,總怕你不喜歡。我是說從前,現在不會了。”
房間裡又安靜下來,褚年端起面碗,吃了一口。
茶几上傳來水杯被放下的聲音,是一杯水被放在了他的手邊。
褚年又笑了一下。
從前有得選的時候,是他沒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又或者,他覺得自己理所應當是特別的。
卻沒想過這種“特別”別人能給,也能收。
“我發現,你其實特別懂得如何去提醒我,我已經失去了什麼。”
這句話和麵條一起,被褚年從舌尖咽下到了肚子裡。
“你吃你的,我繼續說。”
余笑是倒了兩杯水,一杯水給了褚年,一杯水她端在手裡,坐在椅子上,她看著手裡的水,緩緩地說:
“成為一個男人,在一開始真的很愉快,尤其是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人,別人看你的目光都是不一樣的,不管那個‘別人’是男人還是女人……更多的時候,我能找到那種‘同類’的感覺,就像我在喝酒的時候說一句‘我已經結婚了’,就立刻有人知道一個男人在結婚之後被約束的苦悶。
這跟當女人不一樣,當男人,你自然而然是男人的同類,當女人,太多人想著讓你變一個樣子。哪怕你想傾訴自己的痛苦,都有人跟你說‘不要說’、‘閉嘴’、‘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對比之下,女人的痛苦,男人不需要看見,女人好像也不需要看見。所以我在剛成為‘褚年’的時候,就不斷地去發現了別的女人的痛苦,包括我的母親,我的同事,我遇到的別人,還有……還有你媽。”
說到後面,余笑的臉上漸漸泛起笑容:
“後來,我認識到我的這種發現是被認可的,也是讓我發現我是可以改變什麼的,只要我願意堅持,在該沉默的時候低下頭,在該怒吼的時候抬起頭……
褚年,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明白我最大的不幸不是自己的性別,而是我沒有堅持去成為那個我想成為的人。這句話說起來真的很理想主義,對吧?可這是我給自己找到的出路。”
余笑坐在那兒,她想起了遠在赭陽的那所職業培訓中心,想起了在新港也會建立的低齡託兒所——新港那塊地再往城裡兩公里就是一個科技產業園,一個試點興致的公立託兒所能幫助在產業園裡工作的女性解決一部分生活的負擔。
還有那些當著她的面變得更好的人,這些是她的收穫,在沉默和憤怒里,在汗水和笑容里。
正因為有了收穫,她才想要找回“余笑”這個身份。
余笑是什麼樣子的?
“在你眼裡,現在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她問這個昔日的枕邊人。
褚年搖搖頭,碗裡還剩一口面,他到了三分之一杯的清水下去,連著面和裡面的醬汁都吃完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才放下仿佛被洗乾淨了的碗。
“余笑,我覺得你不需要我的肯定,如果你一定要我說,那我只能說,你和從前是一樣的。”
余笑沒說話,她靜靜地看著褚年。
而褚年呢,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