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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赭陽回來我得再找一套房子,旁邊必須有個健身房。”
住五星級酒店過過癮還挺爽,天天住余笑也有點煩了。
屬於男人的脊背上,汗水流下,滑入了黑色的T恤里,重力器隨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他的身材不是健身房裡最好的,樣貌卻是最養眼的。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從他前面走過,坐在了他旁邊的划船機上,一雙大長腿平放在器械上,隨著發力,彎起又放平,實在是養眼。
余笑不為所動,頸部放鬆,持續用胸肌和肩胛發力,鍛鍊從前褚年聊勝於無,現在已經緊實了很多的胸肌。
兩個年輕人男人的目光一路追著那個女孩兒,發現女孩兒坐在了余笑身邊,他們兩個有些不服氣地走了過來,也在旁邊的設備上開始擼鐵,不一會兒,汗水流了出來,他們先後脫掉了上衣,露出了均實的肌肉線條。
余笑看他們的時候,那些線條總是顯得格外有力。
她很開心,也練得更起勁兒了。
……
同一個夜晚,褚年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靜靜地坐著,外面的燈光斜進來的,在黑暗裡靜靜裝裱了他瘦弱的輪廓。
他剛剛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睡了一天一夜,看了手機才知道,自以為漫長的一覺其實只有一個小時。
在夢裡,他還是“褚年”。
拿下了赭陽的爛尾樓計劃,他一路升官發財,短短几年就坐上了公司總經理的寶座,就在他春風得意的時候,他看見了余笑。
余笑拿來了一面巨大的鏡子,他照著鏡子,裡面是另一個“余笑”,鏡子外,余笑已經變成了“褚年”。
最可怕的從不是一場睜開眼睛就能散去的噩夢,而是你睜開眼睛,發現現實是噩夢的延續。
褚年感覺到了崩潰,過去那些天裡僅有的能夠支撐他的信念,在余笑輕描淡寫地說出“那變成褚年,我認為自己把我丟了的一切都找回來了。”的時候,已經搖搖欲墜。
余笑不想換回來了,只靠他一個人能斗過外面那個動不動就乾嚎著“歸零”的計分器嗎?
褚年沒有幼稚到以為自己能做到。
“我不能這麼下去了。”褚年搓了搓自己的臉,“我不能再想換回去的事情了,這條路現在沒辦法,我得想別的路……”
手指在腿上快速地點著,褚年自言自語,努力地自我說服:
“不管怎麼樣,再這麼下去我就廢了,我不能再在家裡這麼呆著了,我得出門,我得……我得去找工作。”
離開工作崗位一個禮拜都需要一點時間適應節奏,他在家裡已經呆了三個多周了,再這麼下去,褚年真的怕自己會成為一個工作能力降低的廢人。
這麼想著,褚年跳下床,打開了燈,然後赤著腳走去了書房。
“余笑的畢業證應該就在這兒……”拉開書櫃下面的抽屜,褚年拿出了一個文件袋,裡面放著余笑的大學畢業證書和一堆考出來的證件。
“本科……”褚年嘆了一口氣,他自己是金融專業研究生學歷,比一個同校建築專業的本科生在就業上肯定是更有優勢的。
要是當年讓余笑一起考研就好了。
這個念頭在褚年的心裡轉了一下,又消失了。
當年大三的時候褚年是做了去美國留學的打算,忙著考托福考GRE,結果分數不理想,他的英語方面一直薄弱,一直陪著他鼓勵他幫他複習的人是余笑。確定了不出國,褚年立刻轉攻考研,雖然晚了點兒,可他到底還是考上了本校的金融專業研究生。
就在他這樣反覆折騰的時候,余笑已經悄悄定下了去一家設計院工作。
“六級證書、托福成績單……”看著成績單上的107分,褚年撓了撓頭,他完全不記得余笑考過,分數還這麼高。
“這個成績單也沒什麼用了。”褚年嘆了一口氣,他的英語水平很一般,工作這幾年用到的機會也不大,早就還給了當年的自習室,用英語專長作為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去找對口崗位是不可能的,也就只能讓簡歷上多無關緊要的一筆。
“二級建造師執業資格證。”看見這個證書,褚年也愣了一下,他竟然依然沒有任何印象。
看一眼頒發時間,褚年還記得那時候余笑已經從她工作了差不多兩年的設計院辭職了。
“也是用不著的。”褚年自己是金融專業,雖然在建築公司工作了三年,真要他搞硬核建築設計,他跟門外漢的唯一區別就是他現在是個女的。
摩挲了一下證書的外殼,褚年感慨了一句:“看來就算在家裡,余笑也不是什麼都沒幹啊。”
客廳里,計分器上的數字幽幽跳到了3。
看完了所有的證書,褚年發現自己如果想用余笑的身體出去工作,也就只能應聘一個文員之類的。
“能找到工作就行,我可不是個真家庭主婦。”對著電腦屏幕映出來的清秀臉龐,褚年自言自語地給自己打氣。
打開電腦,他開始給自己寫簡歷。
想要努力的人,大概還真會變得幸運起來,第二天早上接到余笑媽媽電話的時候,褚年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