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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年他爸說今天想吃那種裡面軟爛的糖醋排骨,我搞不清楚,余笑啊,麻煩你去把排骨做了吧。”
當著“兒子”的面,褚年的媽媽只是讓剛進門的“兒媳婦”去做飯。
余笑攔住了她,說:“媽,余笑懷孕之後聞見油煙味就想吐,你別讓她進廚房了。”
“哎呀,也不知道怎麼我家這個兒媳婦就這麼金貴,樓下你劉阿姨可真是好福氣,兒媳婦進門一年就抱了個孫子,現在二胎又懷了,天天洗衣服做飯什麼都不耽誤。”
褚年他媽的話擰一擰就足夠糖醋排骨里用的醋了。
余笑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褚年一眼,這樣的話她從前真不知道聽了多少。
“媽,你讓余笑休息一下吧。”
褚年媽媽還要說什麼,現在是在她自己家,她的底氣可足得很,可看看兒子的表情,她一甩手裡的圍裙說:
“都說養兒子娶了兒媳婦是享福,我什麼福沒受著,天天受氣就夠了。”
“褚年,你來。”裡面房間褚年的爸爸喊了一聲,余笑回頭示意褚年找地方坐下,才拎著禮物穿過客廳走了進去。
“爸。”
“嗯,升官之後工資漲了嗎?怎麼給家裡的錢還是才這麼點?”
余笑聽著這話,看著那個略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慢慢地說:
“工資沒漲,余笑懷孕了,家裡開銷也大。”
“哦,對,我要有孫子了。”
放下手裡正在擺弄的東西,男人轉過身,他和褚年也只有三分像,可以說褚年的外貌是集合了他們夫妻優點之後又進行了基因優化才長得這麼帥的。
“那你在外面的人,你得自己穩住了,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第41章 斷子絕孫在眼前
“你怎麼知道我外面有人了?”
聽見平靜無波的男聲在帶著陳舊氣息的房間裡響起,余笑都詫異於自己的冷靜。
哪怕已經結婚三年,她與褚年父親的接觸也屈指可數。
不同於按時打卡經常查帳的褚年媽媽,他像個沉沉的影子,融在這個家庭的背景里,是罕有聲息的,但是他又不是可有可無的,褚年媽媽像個喉舌,每每拿他的話當聖旨綸音,褚年每次回家也必提“我爸”。
余笑因此而尊敬他,自她結婚後,她也學著如褚年一般去順著他,凡是他喜歡的,也會儘量滿足。
哪怕今天,哪怕她已經知道褚年出軌的今天,哪怕她已經不把褚年媽媽放在眼裡的今天,她還帶了禮物。
來看望這麼一個人。
呵。
就像是被一根棍子從後腦敲砸了下來一樣,余笑頭都要炸了似的疼。
“知子莫若父,你那點心思你上次回來我就看出來了,按說你現在吧……確實,你現在這樣,你媳婦兒配不上你了,不過她既然懷孕了,你就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褚年爸爸的話里和以前一樣透著不容拒絕。
余笑慢慢抬起頭,看著這個頭髮白了一半的中年男人,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卻又是從來沒有的分明。
她聽見自己問:“那孩子生下來之後呢?”
“生下來之後?養著唄,實在不行你就送回來讓你媽看著,你就按時打錢回來就行。”
呵呵,只要有錢,有孫子,其餘的都無所謂是麼?
余笑似乎看見“自己”勾了勾嘴唇,是冷冷的笑,其實她站在原地根本一動沒動,像是一截被天雷劈過的木頭,好像一動就會支離破碎。
“我外面有人,我媽知道麼?”
“告訴她幹什麼?女人事兒多,她要是在你媳婦面前說漏嘴了怎麼辦?你怎麼今天這麼多話?這些事兒你不用管,好好工作掙錢。”微微駝背的男人又轉身從老木斗櫥里翻出了一摞東西。
“前一陣你前面錢叔叔的兒子給我介紹了這個,一年投十二萬的保險,投三年,三年後最少返五十萬,還包了以後的大病和體檢,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媽一人買一份,一會兒吃完飯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把錢交了。”
一份一年十二萬,兩份二十四萬,褚年的父親理直氣壯得很。
余笑沒說話,正好也不需要她說話。
該吩咐的都吩咐完了,褚年的爸爸慢悠悠地說:
“走吧,出去吃飯。”
余笑找到了自己的腿,慢慢邁出了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像是邁在雲彩上,水汽凝結在她的腳下,又在她抬起腳的時候無聲碎去。
客廳里的氣氛一直不太好,褚年的媽媽喉嚨里有醋,舌尖上有刺,累極了的褚年光是撐著不睡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氣力,連回嘴都懶了。
糖醋排骨褚年媽媽沒做,外面買回來的鹵肘子燴了燴就是最硬的菜,她兒子喜歡的蝦仁蒸蛋是少不了的,此外就是些重油炒的青菜,這些菜不止油重,鹽還放得多——回了婆家,要是余笑自己不動手,她就得吃這些。
可笑的是做這樣飯的人天天說別人照顧不好她的兒子,就像明知道自己兒子出軌卻習以為常的人,總是在餐桌上指點江山教著他們做人的道理。
噁心,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