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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輕描淡寫的語氣。
褚年的手被余笑硬生生扯了下來。
“我這段時間要忙赭陽的爛尾樓改造案子,總經理對我修改過的項目書很滿意,你乖乖的,別惹事。”
褚年震驚的表情一直維持到了上車,坐在車裡,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也許他一直就在一場噩夢裡,痛多了就醒了。
真是一場可怕的噩夢,陳潞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余笑也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甚至,他都不認識自己了。
把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褚年只能靠這樣來讓自己暫時遺忘這些天自己經歷的一切。
“跟老公吵架了?男人啊,有時候好都是在心裡的,說話不過腦子,你不要跟他們計較,說不定過一會兒他們又想起來你的好咯。”
聽見前面傳來的勸慰聲,褚年才意識到自己坐的出租是個女司機。
“男人好都是在心裡”,這句話他挺贊同的,能賺錢養家,什麼過年過節的活動都有,他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余笑不滿意,知道自己出軌之後,那個什麼相愛分數直接從九十九跌到了零,好像只要自己出軌這一件事情在,其餘的好都沒有了。
陳潞呢,自己是真把一顆心挖出來恨不能放在她的面前,她竟然說看見了“余笑”就不喜歡自己了。
對余笑他是錯了,可對陳潞呢?他又做錯了什麼?
他想不通:“我就是出個軌,我也還沒跟人睡……”
“吱——!”紅綠燈前面,車停得有點急。
“小妹啊,我看你比我年紀小,我叫你小妹,我跟你說,你既然結婚了,你就要本本分分地跟老公過日子,女人呀要自愛……”
褚年揉了揉腦袋,他是真的覺得頭疼:
“不是我出軌,是我老公出軌。”
綠燈亮了,司機踩下油門:“是你老公出軌呀?哎呀,你嚇死我了。小妹啊,我跟你講,男人啊,沒辦法的,你把他的錢袋子抓緊就好了,早晚就回來了,不用擔心的。”
兩段話好像都有些道理,如果它們不是只間隔了兩行的話。
褚年喃喃地反問:“女的出軌,就是女的不自愛,男的出軌就是沒辦法?”
“不然呢?到啦,車費二十六。”
下了車,褚年的腳有點軟,好不容易一步一捱地回到家,她的手機又響了。
“余笑,褚年回家了嗎?我這裡有一張褚年的銀行卡怎麼告訴我被鎖了?我問褚年,他說他在忙工作不知道,我告訴你,我花我兒子的錢天經地義,余笑,你別在那兒給我耍這些小手段。”
“媽……我很累。”
褚年覺得自己成年之後就沒有用這麼可憐的語氣跟自己的母親說話了。
“天天在家裡有什麼累的?余笑,我告訴你,我可不是能哄著嬌小姐兒媳婦的那種婆婆,我也沒理由慣著你,褚年是我的兒子,他跟你結婚了也是我兒子!”
你的兒子就在接你的電話,你就是聽不出來!
你的兒子的身體被別人換了,你就是不知道!
“媽!”喊出了一聲,褚年覺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太難過了,他真的太難過了。
愛情、金錢、事業、地位、婚姻……甚至父母,他都沒了。
他都沒了!
“砰!”手機砸到了牆上的那個計分器上,手機電池都摔了出來。
可上面還是一個“0”。
“啊!!”
尖叫聲迴蕩在空空的房間裡。
余笑回到酒店,她的心也有些亂,陳潞說看見了“余笑”就不再喜歡褚年了,看似不合邏輯的話卻讓現在的余笑心裡十分警醒。
很多人都會說看見一個男人就會知道他的老婆是什麼樣子的,乾淨整潔有品位,又或者邋遢懶惰不修邊幅。
其實看一個男人的妻子,也能看出他是個怎樣的男人。
就像余笑自己的媽媽。
余笑的爸爸是個搞建築設計的,余笑的媽媽是個高中老師,在余笑的記憶里,余笑的媽媽總是顯得過於強悍,而她的爸爸文質彬彬,小時候,余笑更喜歡自己的爸爸。
看著一次又一次為一點小事近乎歇斯底里的媽媽,余笑總是會在心裡祈禱,希望自己將來不要像自己的媽媽一樣。
可在余笑十九歲那年,她爸爸遭遇了事業危機,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出去看人打牌,扛起了整個家的人是她的媽媽。
甚至放下為人師表的尊嚴去哭求別人再給她爸爸一次機會的也是她的媽媽。
年輕時候不懂,現在想想,要是她父親是個能扛起事兒的,又有哪個女人願意歇斯底里地活著呢?在一次次“難看”和“發瘋”的背後,不就是安全感的缺失嗎?
今天陳潞的話,讓余笑不禁審視起了自己。
曾經的“余笑”是個什麼樣子?
“哥們兒,讓我跑會兒橢圓機唄?”
余笑的思緒被打斷了,她從酒店健身房的橢圓機上下來,用紙杯從飲水機里接了杯水喝了。
因為沒有心情整理工作,她乾脆就來了健身房消耗體力,順便清淨一下腦子,坐在健身房的軟凳上,余笑看見三四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小帥哥正在擼鐵,不一會兒一個國產小帥哥也加入了其中,等余笑再喝完一杯水的時候,幾個小帥哥已經把上衣都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