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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趴在地上,抬起頭,看見了一雙瞪大了的眼睛。
“你活不下去的時候,誰跟你丈夫說一句,讓他放過你?誰跟你自己說一句,讓你放過你自己?啊?你告訴我,誰告訴你!”
余笑指著自己的傷口給女人看:
“這就是你的婚姻!它差點殺了你!它是劃在好人身上的刀!誰心軟,誰就要流血!你告訴我這是你要的嗎?”
余笑指著那些烏壓壓的人給女人看:
“這就是你的生活!只像一堵死人牆一樣地圍著你!你以為他們是活著的嗎?他們都是死的,死透了,爛了!你也是!不僅你是!你也要拖著你的兒子一起去死!你告訴我,這是你要的嗎?!啊?”
然後,余笑指了指自己:
“我剛剛覺得我這些天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攔下了那把刀。讓你老公砍了你,說不定你的心還是個活的!至少挨了一刀你還能知道到底怎麼是黑白對錯,什麼才是你真正該做的!”
最後,她抬起頭,看著其他人:
“你們告訴我,我是不是攔錯了?我是不是攔錯了!”
第57章 再來一次也不怕
很長時間,沒有人說話了。
沒有人回答余笑發出的質問。
酷熱到空氣都快要扭曲的天,余笑慢慢看著這些人,看著那個女人。
她的心口堵著一股氣,這股氣成了把刀,捅向別人,也幾乎是生生把她自己給剖開了。
也把她的思維破開,露出了其中的絲絲縷縷。
她微微彎下腰,用別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那個女人:
“是誰告訴你來鬧事有用的?是不是因為我是個外地人,不過是在赭陽做個項目?你給我跪下了,我要是答應了也就算了,我要是不答應你就直接把視頻發出去,到時候我公司考慮到企業形象也要把我調走對不對?
……你想得挺美啊。”
歇斯底里的憤怒咆哮之後,余笑都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甚至會用平靜帶著感嘆的語氣說出來。
“所以,為了你兒子,你不止要我賠上我自己的合法權益,還要我賠上我的事業前途,甚至名聲,是麼?”
女人慌張地抓了一下手底的土,被燙了一下,又鬆開了:“不是。我、我沒有。”
余笑卻只挑了一下眉頭,還笑了一下:
“你覺得我信麼?”
她站起身,看著那些人,他們用輕蔑的、看笑話的、不認同的表情看著她。
她說:
“你們隨便怎麼說,隨便想玩兒什麼花樣,誰傷了我,我就跟誰法庭見,對了,看見我身後那個錄視頻的了麼,他就是律師,很多事情比你們專業多了。”
這是一場一個人和一群人的對峙。
“褚經理,褚經理……我的天!你們是在幹什麼?!”穿著汗衫的中年男人踩著拖鞋噼里咣當地跑過來,看見這個情景,急得一拍大腿:
“你們這是在幹嘛呀?”
有人說:“書記,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狗牙就這麼去蹲大牢啊!”
“對呀書記,你說狗牙他老婆要離婚已經夠慘了,他自己再去蹲大牢,留個老太太和小孩子……”
男人不理會那些人的話,揮開他們,走到余笑的面前:
“褚經理,您千萬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您放心,我回去就管他們,他們都是些沒見識的,淨知道干傻事。”
書記的身後跟來的女老闆娘急得去拽女人的胳膊,顯然,她之前就是去找黃書記了:
“你就瘋吧,你就傻吧!可著好人禍禍,你的心呢?”
女人卻還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跟著村支部書記來的其他人也都在讓原本在這兒的人趕緊走。
有人勸,有人拉,氣氛也有了緩和。
余笑好一會兒都不說話,只看著那些人,所有的人,沒有人知道她的手裡又是一層層的汗水。
直到黃書記的嘴皮都有點幹了,趴在地上的女人終於被人強拽了起來,她才發出輕笑,說:
“黃書記,他們只看著這個女的跪在地上折騰我這個救人的,也是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哪裡傻了。”
男人連忙又道歉了一輪,從褲兜里拿出了一包新煙,陪著笑說:“褚經理,黃鶴樓來一根兒?”
“不用了,我不抽。黃書記,今天的事兒我同事已經錄下來了,其實我也想知道,這麼熱的天,這麼多人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真的只想看熱鬧,還是其實對東林改建項目有什麼不滿?要是輿情方面有什麼問題,你可得早點跟李主任他們反映,這不是小事兒。”
沒去接那根煙,余笑轉身回去拿起了自己的襯衣,抖了抖上面的土。
她低著頭專心弄自己的衣服,身後的那個幹部可是真急了:
“褚經理,這個事兒可不是這麼回事兒!東林這地改建,我們所有人都是一直盼著的,尤其是知道了要建學校、建市場,哎呀,您是不知道,我們東林的老百姓是盼星星盼月亮,怎麼會有意見呢?褚經理,褚經理……”
看著穿著黑背心要走開的背影,村支部書記頓了一下,手裡攥著煙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