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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疼?怎麼疼?”
突然醒悟到自己是在和丈母娘研究“自己的胸”,褚年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可在黑夜裡被疼勁兒折磨的後怕還在慫恿著他,他就努力組織語言形容了一下。
余笑的媽媽長出了一口氣:“哦,你那是以後要產奶水,胸都得變大,疼是正常的,沒事兒啊,要不我明天給你弄碗鯽魚湯送過去吧。”
“不用了。”褚年有點說不出自己的失落,他胸疼了一晚上,還因為這個被噩夢糾纏,可他跟別人說,別人的回答是正常的。
鯽魚湯有用麼?
又不是止痛藥!
“對了,笑笑,那個雞蛋就別買了,我查了,差不多四塊錢一個的雞蛋,就是為了讓你吃個半生不熟的,至於麼?全煮熟了營養更好,你怎麼就非不吃呢?”
褚年已經無奈了:“媽,您要我說多少遍,沒有那種雞蛋我吃不下飯,我本來就吃什麼都想吐,您怎麼不能體諒體諒我呢?”
“笑笑,你都懷孕了可不能嬌慣自己,以後要吃的苦多著呢,這才到哪兒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今天你想吃生雞蛋,那明天你想吃生雞肉了怎麼辦?就算吃不下你也得鼓著勁兒吃!”
我就想讓自己像個樣兒地活著,你怎麼也不明白呢?
掛了電話,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他可以罵余笑的爸爸老王八,可以不接自己親爸親媽的電話,可現在余笑媽媽是唯一誠心對他好的了,他也不能就為了幾句話再炸起來。
“算了,去上班了。”
褚年只能這麼對自己說了。
現在唯一能讓安慰他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余笑並如她計劃的那樣兩日往返,剛在赭陽的機場降落,她就接到了來自“同事陳組長(宣傳)”的電話。
“褚年,你現在是在京城嗎?”陳潞的聲音里透著一點焦急。
“陳組長,你好,我在外面出差。”
“褚年,你、你也不用一副要跟我撇清到底的樣子,我就是告訴你,現在有人一直在聯繫各位董事,他們對你在東林那塊兒地上的表現很不滿,你本來就是被臨時抽調的,做事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小心總公司的事情沒做好,回來也沒有位置了。”
這幾乎是在明示池新建設里有人在搞她。
余笑無聲地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說:
“陳組長,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電話對面,陳潞冷笑了一聲說:
“褚年,你以為我擔著風險給你通風報信,就是為了聽你假模假樣地一句謝謝麼?”
站在機場的出站口,余笑看著赭陽一如往日的大太陽,輕聲說:
“你想要什麼呢?”
對於這個“破壞”了她婚姻,一瞬間把一切真相都揭開在她面前的女人,余笑的心裡一直沒有什麼恨意。
她曾暗地裡把“陳潞”和“從前的余笑”做了一個比較,怎麼說呢。
如果所有的“自願付出”在褚年的心中都毫無價值,那“曾經的余笑”就是毫無價值的。
而陳潞不一樣,她有一顆能夠時刻評估自己和別人價值的心。
在這一點上,褚年一定是對陳潞十分欣賞的,直到陳潞透過“余笑”又徹底否認了褚年作為一個伴侶的價值。
也正是陳潞的否定,仿佛短暫地把那顆評估價值的心借給了余笑,讓她看清了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
“等你回來,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再告訴你我要什麼。”女人的尾音兒裡帶著小小的鉤子。
“不用了。”余笑解開一顆襯衣扣子,讓自己更舒服一點,然後才對著熱浪蒸騰的機場公路說,“我回去之後怕是沒有時間,我妻子懷孕了,我要好好陪她,陳組長,我出來走了走才發現這世界上好的風景和好的人都不缺。”
“你在拒絕我?褚年?你老婆懷孕了?所以你對我不屑一顧了是麼?我怎麼以前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呢?”
余笑沒開口,她已經說了她的答案了。
“褚年,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陳組長,今天謝謝你了,我十分感謝您的幫助和提醒,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陳潞的回答是直接掛掉了電話。
聽著盲音,余笑慢慢收起了手機。
要是她和褚年換回去了,真離了婚,陳潞還會喜歡褚年嗎?
隨便吧。
突然之間,余笑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她完成了東林的項目,她就去尋求換回來的機會。
等她拿回自己的身體,褚年也就能徹底離開她的生命了。
她不在乎褚年了了。
一點也不在乎了。
“啪。”像是什麼東西在胸口裡突然被打開了,雖然有輕微的疼,可更多的是舒暢,讓她恨不能多多地深吸幾口赭陽酷熱乾燥的空氣。
“褚經理,赭陽社保局說他們的王局長想要見你,聽語氣可能之前說的由社保這邊牽頭做職業培訓中心的事情有眉目了。”
“是麼?”
聽著電話,余笑舒心地笑了一下,可見褚年和他那一家子就是個災星,在她徹底放下之後好運氣也立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