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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褚年發來的這句話,余笑並不覺得好笑。
“寸土寸金”啊,這個詞兒……
過了幾秒鐘,她看見褚年發的那條消息被撤回了。
屏幕上變成了乾巴巴的“‘滄海餘生笑’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方很快又發來了另一句話:“你看,這裡是不是有點膨脹了?”
余笑抬起頭,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林組長,等我們真正拿到了審核通過的文件,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早飯的時候我看你還在給嫂子打電話,是不是也想她了?”
被人提起了自己的愛人林組長笑了起來:
“嘿嘿嘿,經理,我今天早上還跟我老婆說,她過兩天的生日我肯定能陪她過了。”
後面坐著的小李“撲哧”一聲笑了:“經理,昨天林組長求著莫北幫著給嫂子挑禮物,莫北都快氣死了哈哈哈。”
是發生了什麼好玩兒的事兒麼?
余笑又看向莫北。
帶著眼鏡的小姑娘,低著頭說:
“林組長真是直男審美,我們進了金店,他直奔中間鑲著金珍珠的牡丹花吊墜就去了,我跟他說那個禮物送他母親也夠了,林組長又去看鑲著黑珍珠的白金大戒指。”
莫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悶悶地說:“我真是拽都拽不回來。”
車裡的空氣一下子就愉快了起來。
余笑也忍不住笑了。
林組長的妻子,余笑並沒有見過,但是作為林組長資料的一部分,她曾經背過,並且到現在還記得。
她是一位在市美術館工作的公務員。
只看林組長平日裡的衣著打扮就知道他妻子是個審美傾向於文藝乾淨類型的。
莫北還沒說完呢,笑過之後,她看了一眼林組長說:
“好不容易給嫂子選好了一個吊墜,我說得配條鏈子,林組長的眼睛第一時間就去看最粗的那種了,太嚇人了。”她的語氣充分展示了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哈哈哈……”
“哎呀!我出來了這麼多天,孩子和爸媽都靠我媳婦照顧,你說,這一個多月,我孩子準備期末考試的當口發燒了,都是她照顧的,我爸媽家正好煤氣管道維修,也是她去里里外外忙乎,我就想買個實在點兒的禮物謝謝她,好笑嗎?你們是覺得我挑東西土,可我實在呀!那一個拿出去,我老婆光眼就得眨半天,多好!”
林組長極力挽尊的話讓余笑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因為她又想起了剛剛褚年發過來的“寸土寸金”。
當年她懷孕的時候,真的沒有覺得自己的肚子是什麼“寸土寸金”,別人都當她懷孕是理所應當,包括她自己,金貴的不是“房子”,而是住在裡面的“孩子”。
她從前是有些痴,卻並不是真正的傻,她能感覺到褚年對那個孩子的到來並沒有多少期待,一開始她以為是不是“奉子成婚”讓他不舒服了,後來她才意識到,褚年並沒有做好準備當一個父親,他還沒準備花費時間精力金錢去撫養一個孩子。
同樣,對她這個懷著孩子的妻子,他的態度不算冷淡,可也絕稱不上不熱情。
好像懷孕生子,自始至終不過是她余笑一個人的事情。
因為他從沒想過這是別人對他的某種付出麼?他是那麼聰明,那麼會察言觀色的一個人,在這個方面真的會那麼缺失麼?還是說,他不過是認為別人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
與林組長的態度相比相比,他表現出來的自私真是如白紙上的墨一般明顯。
好笑的是,幾年後,當他自己在“懷孕”的時候,他認為自己的肚子“寸土寸金”,那麼金貴。
余笑涼涼地笑了一下。
早上九點到了公司,褚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廁所。
昨天的合作談的挺成功,他下面可有的忙呢。
當然,他的下面現在也很忙,以四十分鐘一次的頻率忙碌著。
“笑笑姐,你怎麼站著幹活啊?”
面對小玉的問題,褚年只乾笑不回答。
他可不想說因為廁所跑了太多次,他好像已經心理上有了某種緊張感,只要一坐下就會開始想自己什麼時候會想去廁所。
韓大姐在褚年的身後擔憂地說:
“余笑啊,你今天,這是開始尿頻了吧?哎呀,我跟你說啊,你可千萬別憋尿啊,我以前有個同事,就是憋得,最後憋出炎症來了,哎呀呀!後來就發炎了,懷孕的時候也不敢吃消炎藥,遭了可多罪了。”
被韓大姐帶著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一語揭破,褚年尷尬地張了張嘴,說:
“沒有,那什麼,我不憋,你放心,我不憋。”
韓大姐一直覺得“余笑”這個准媽媽當得不怎麼謹慎,過了半個小時,褚年跑了一趟廁所回來,她又湊過來說:
“你可千萬別憋尿,我跟你講,你那兒現在就是個癟了的小碗,見過裝滿碗的水吧?一碰就灑出來了,你也一樣,要是憋得多了,說不定……”
韓大姐看了低頭做合同的小玉一眼,壓低了聲音對褚年說:
“說不定你一打噴嚏,或者跳一下,就漏出來了,最好買點衛生巾什麼的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