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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褚年覺得什麼東西扎進了身體的內部,是的“扎”。
確實不疼。
大概開始抽液了。
褚年看著診療室的天花板,覺得自己大概是一具屍體。
當年余笑也是這種感覺嗎?
“唔!”激烈的銳痛像是水滴入後蕩漾起的波紋,褚年下意識想要蜷縮身體,四肢包括肩膀卻都被人早有準備地牢牢按住了。
“酒精滅活,一分鐘就好。”
醫生在數秒。
銳痛中,褚年覺得兩個數字之間比一個世紀都要漫長,他的眼前模糊又清楚又模糊,看見的全是冷冰冰帶著口罩的人,他的耳朵里全是壓在嗓子眼兒里的嘶吼和倒抽冷氣的詭異聲響,還有牙齒碰撞的聲音。
一分鐘後,酒精抽出,接著治療結果確認,然後是各種東西被拿了出來。
然後有人清理“甬道”上的小創口,細微的疼被放大了很多倍,也沒有比剛剛那一分鐘更加痛苦。
確實不怎麼疼,不需要麻醉,確實只要十幾分鐘的治療,醫生說的都對。
可褚年覺得自己從肉體到精神都遭受了可怕的酷刑,不,應該說是凌虐。
太可怕了,可怕到他藉口想上廁所,扶著牆慢慢走進了衛生間,站在隔間裡,他掏出了手機。
跟余笑說什麼呢?
說疼,說害怕,說……說什麼都行!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第65章 她有我保著
“這次的項目會這麼快就進行的這麼順利,我都沒想到。”
天池總部,搞設計搞了幾十年的方教授對他面前的年輕人這麼說。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略略低頭,面帶微笑。
“事情都已經做得這麼好了,褚經理就別謙虛了。更何況,也不止我這麼想,我看董事長的意思,你說不定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直接來總公司,池新是不錯,可說到底是個小地方,再加上……”
看著方教授的眼神,余笑已經知道了他想說的是什麼。
想想當初她剛成為“褚年”的時候,很多人際上的關係處理全靠程序上的揣測和對褚年教導的照本宣科,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余笑就覺得自己越來越“懂”了。
比如方教授所說的就是“褚年”未來的晉升前景,池新的國內市場部經理在池新幹了十幾年,根深葉茂又沒有犯過什麼錯,雖然之前找到了總公司這邊的董事們蹦躂想換掉褚年,可也沒做更多,就算失敗了,也不能追究他什麼責任。
就算“褚年”表現再好,總公司也沒有為了“他”懲罰別人的道理。
“你以為職場真是你死我活?職場啊,是在令人絕望的人際關係里尋找共贏的點,你能拉到更多的人成為你的助力,你成功的可能就更大。”
褚年曾經教給余笑的,她已經真正明白了。
想到褚年,余笑就想起自己自己已經快一個月沒接過他的電話了,偶爾有什麼事情他發來了文字信息,余笑會看著,能幫就幫一點。
她沒什麼好說的。
從褚年的媽媽說出那句話之後,余笑覺得她心裡的最後一根弦也斷掉了,她的“忍讓”和“付出”成了別人的勝利,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她就站錯了位置。
而當她醒悟了褚年媽媽的“目的”之後,她也就明白了褚年越發頻繁的電話是為了什麼。
褚年不想離婚,那些電話、消息,那些撒嬌和分享,都是奔著這一個目的去的,他倒是從來目的明確。
他想換回來,同時,也想要不離婚。
他還想要孩子……說到底,他什麼都想要。
可余笑自己呢,她想要的不過是換回來再離婚,換回自己的身體卻要再次踩進可怕的漩渦里,離婚,褚年又是絕不肯的。
面對這樣的死局,余笑選擇了擱置,她現在沒有破局的能力和方法,能做的就是不斷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和見識,就像當初那個電話里的女孩兒說的那樣,低下頭去做事。
做事,做更多的事。
余笑的臉上是微笑的模樣:“教授,這個事情還早,項目剛進行到施工前期準備階段,才顯得我前面幹的事兒多了一點,等著一點點往下推進了,還是要辛苦你們這些真正有技術的人。”
方教授笑著喝了口茶:“我看你捧人的水平就挺技術。”
大好的周末,正在閒聊里摻著正事兒呢,余笑的手機突然響了,方教授擺擺手:
“你自便,我正好在網上下盤棋。”
余笑著手機站起來,走到門邊,剛接通就聽見了小李的聲音:
“經理,莫北出事兒了。”
莫北?
余笑的第一反應是莫北被人欺負了。
“怎麼了?受傷了麼?還是丟了東西?人還好麼?”
“不是,經理……”小李的聲音突然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莫北把人打了。”
把人打了?
余笑飛速邁出的腳步頓了一下。
是的,莫北並沒有被人欺負,或者說,莫北確實被人欺負了,可她用更兇殘地“欺負”回去了。
趕到了公寓小區的保安室,余笑看見的是莫北一個人低頭站在一邊,另外三個女人站在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