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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有了。”秦太太讓丫環去熱塊毛巾來, 給李鏡敷有胸前, 敷一會兒就讓孫子去吸了, 李鏡微微皺眉, 秦鳳儀問,“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大陽咬你了。”
秦太太道, “這麼點兒孩子,哪裡會咬人。”
李鏡道,“有點兒疼。”
“這剛開奶,是這樣。”秦太太拍拍孩子的小包被,看小傢伙在懷裡一拱一拱吃得恁香甜,笑道,“咱家大陽可算是吃上飯了。”
李鏡聽得直不好意思,秦鳳儀忙叫他爹不用去點心鋪子找羊奶了。李鏡還記掛著家裡的事呢,見公婆都平安回來了,暫未多問,待給兒子吃過奶,李鏡睡了大半日,精神也好許多。秦太太道,“廚下燉了魚湯,媳婦喝一碗,補補元氣,也下奶。”
李鏡問,“奶娘呢?”
秦鳳儀道,“給愉親王帶走了,哎,我當時忘說了。”
“可是奶娘有什麼不妥?”
“不是,剛剛亂糟糟的,沒留意,就都叫他帶走了。”
李鏡初奶沒有多少,很快大陽吸不出來又開始抽抽嗒嗒,連忙給他換了另一隻,秦鳳儀還說兒子呢,“怎麼這麼愛哭啊,我小時候一點兒不愛哭,是不是,娘?”
秦太太道,“有吃的就不哭,沒吃的就哭了。”
秦鳳儀看著兒子就發愁,“早知道大陽是這麼個醜樣兒,說什麼也該把阿悅家的醜丫頭給定下來,他倆一對雙丑,多般配啊。”
李鏡一肚子心事,聽這話就生氣,道,“都說了剛生下來的小孩子都這樣兒的,別總說我們丑,我們好看著呢。”
秦鳳儀聽這話都覺著他媳婦眼神出問題了,大陽直待吃飽,就打個小哈欠,閉上眼睛繼續睡了。秦鳳儀稀奇地,“唉喲,還會打哈欠。”
秦太太笑,“這怎麼不會,小孩兒什麼都會。”
一時,丫環端來魚湯,生孩子傷元氣,裡頭還放了不少藥材,味道委實不怎麼好喝,李鏡也喝了。看李鏡喝過魚湯,秦太太就讓他們小兩口睡了,就是有一樣,秦太太道,“奶娘也不在,孩子可怎麼著啊?”
秦鳳儀拍著胸脯道,“不就一個小孩子嘛,有我呢。”
李鏡也說,“母親放心吧,眼下天還未晚,先去我娘家要個壽哥兒身邊的嬤嬤過來,叫她睡在外間兒,晚上孩子哭鬧沒什麼,就是換尿布我不會。”
秦太太想想,這也好。其實,秦太太挺想毛遂自薦帶孫子的,只是看兒媳婦這模樣,似是想自己帶,秦太太便問兒媳婦的意思啦。
秦太太走後,李鏡命人打來溫水,給秦鳳儀洗漱,她自己也擦了擦頭臉,刷過牙。打發了丫環,夫妻倆躺著說話,李鏡才問起今日之事。秦鳳儀早想跟他媳婦說了,先時他娘在,才沒好說的。秦鳳儀道,“簡直稀奇死個人,原來,咱爹不是親爹,愉親王才是親爹。”
便是以李鏡的大腦,也沒想到竟有如此離奇之事,李鏡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都滴血驗親過了。”秦鳳儀伸出一根玉骨般的手指給他媳婦看,那指肚上還有個紅點呢,秦鳳儀都不用他媳婦問,就把他的身世同媳婦說了一回。李鏡聽後久久不能平靜,這也忒離奇了些吧。
秦鳳儀也道,“在宮裡我都沒反應過來,你說,咱爹哪點兒像後爹啊,他對我可好了。要什麼給什麼,我說什麼是什麼,還給我掙下這偌大家業,不要說咱們這一輩子,就是咱大陽這一輩子也是吃喝不愁了啊。突然之間,說爹不是親爹,你說把我驚的,現在都有些回不過神。”他還與李鏡道,“媳婦,就是爹不是咱們的親爹,可這些年,爹對我可好啦。以後,還是得叫爹的,知道不?要不,他老人家會傷心的。”
李鏡道,“這是自然。不要說父親將你自小養大,就是在大戶人家的奶嬤嬤,待孩子長大了也會叫聲媽媽呢。父親可真是大仁大義之人。”
“關鍵是心腸好,我覺著我跟咱爹比較像啦,你覺著我長得像愉爺,不,愉親王嗎?”秦鳳儀眨巴著大大的桃花眼問。
李鏡道,“皇家人都是鳳眼,你這麼看,倒也有些像,只是,你比他們長得都好看。”
秦鳳儀道,“要是早知道我有這樣的身世,當初不就費血勁的考探花了,也不用當官了,咱們生來就有爵位。唉呀,要不要把宗室改制的事再改回去啊,我現在都覺著爵位不應該逐代遞減,應該世襲罔替才是啊。”
李鏡都不想聽他說這些個渾話,只是把秦鳳儀進宮的事細細的又問了一遍,事無巨細,半分不差。
李鏡問過之後,秦鳳儀就有些倦了,他今天守著老婆生孩子,擔驚受怕大半天,剛好些,又進宮聽了一通自己的身世之謎,秦鳳儀早就困了,待他媳婦問過,他閉眼就打起呼嚕來。李鏡側身看看兒子,兒子並未受呼嚕影響,李鏡方繼續尋思著丈夫這身世之事,一直失眠大半宿方睡了去。
今日失眠的絕不只李鏡一人,景川侯府也是眾人無眠啊。
原本,今天是李鏡生產,李老夫人在家看家就夠掛心的,中午倒是有媳婦子回來報信,說是自家大姑娘平安生下一子。李老夫人想著,兒媳婦孫媳婦下午也就回來了,她也好問問孩子的情況,結果,直待晚飯了,也沒見人回來。待得一行人回來時,帶回了個把李老夫人都驚的不可置信的消息,孫女婿的身世竟然別有內情。
這也是李家人私下說話了,景川侯夫人道,“阿鏡生了孩子,我見著那青龍胎記才覺著不對,秦家原說自己是淮西農戶出身,你要是農戶出身,如何生出的孩子會有青龍胎記啊!我當時就急了,把我給嚇個半死。大姑爺是什麼都不曉得,可親家母那模樣,一看就是有什麼隱情的。他們再怎麼瞞著,這孩子一看也不是姓秦的呀,下午大姑爺還進宮了一趟,回來時就很晚了,我看大姑爺累得不成,也沒細問他緣由,就知道大姑爺原該是愉親王的兒子。”
李老夫人道,“這怎麼能夠啊?”
“可母親你想想,秦親家夫婦都是圓乎乎的相貌,可大姑爺那一等的俊眼眉飛,大家氣派,哪裡像小家門第出身吶。”景川侯夫人是覺著,秦大姑爺這出身是真的,她還道,“早我就看大姑爺不像小門小戶的孩子,頭一回來咱家就大大方方的,要是小戶人家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哪裡有這樣的風采。”
這麼一說,李老夫人也覺著兒媳婦這話倒也在理,李老夫人問,“阿釗,今兒個可見著愉親王了?”
“見著了。”李釗道,“愉親王就與阿鳳他們一道去的秦府,看老親王的模樣,十分歡喜。”
景川侯夫人道,“突然知道有這麼大一兒子,還是阿鳳這樣的相貌人品,擱誰誰不歡喜啊?只是不曉得阿鳳如何就在民間長大的,愉親王多年無子,倘要早知道有阿鳳這孩子,那還不早接回來了。”
李老夫人嘆道,“想必其中定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