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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鏡出門自要梳妝,秦鳳儀甭提多熱情,李鏡梳什麼樣的髮髻,簪什麼樣的首飾,配什麼樣的衣裳,他都幫著出謀劃策。待李鏡收拾好,二人便一同去了平御史府。
秦鳳儀去給平珍畫,李鏡與小郡主在花園喝茶,小郡主原就心下生疑了,此時見二人竟一道過來,不禁笑道,“小叔著人尋阿鳳哥哥,倒是鏡姐姐也一併來了,你們在一處不成?”
“是啊。”李鏡落落大方的坐在敞軒內,“阿鳳哥早上過去,與我商量去太湖的事。珍舅舅的帖子送到秦家,秦家去我家找的人,我便一併來了。”
桂圓捧上茶點,小郡主道,“這是揚州城有名的珠蘭茶,姐姐嘗嘗。”
二人喝了回茶,小郡主方道,“前番我過來的時候,我哥也很記掛姐姐。”
李鏡聽小郡主談及平嵐,心下大是不悅,模樣轉淡,語氣也是淡淡的,“有勞嵐公子記掛了,我與兄長一道,一切都好。”
小郡主聽李鏡這語氣,並沒有半點熱絡,更替兄長不值,心下亦大是不悅,面上微微一笑,不再多提兄長,反而說起揚州城的景致來,又夸李鏡的花簪難得,小郡主笑道,“在京城倒沒見這個樣式,怪別致的。”
李鏡望向小郡主,輕輕扶一扶發間這支芙蓉花簪,直接道,“的確不是京城的樣式,是阿鳳哥送我的,生辰禮。”
小郡主心下一沉,卻是面不更色,笑,“阿鳳哥哥非但生得好,看他平日間穿衣打扮,也知眼光不俗。這花簪,怕是他特意說了樣子,叫銀樓打制的。”
“是啊。”李鏡悠閒的品一口珠蘭茶,道,“真是好茶。”
要說先時小郡主只是懷疑,今日卻是篤定了的。
小郡主與桂圓道,“你說,這事稀不稀奇?”
桂圓道,“不能吧?李姑娘堂堂侯府千金,咱們家大爺可是郡王府嫡長孫。不是奴婢這話不好聽,若不是咱們大爺實在相中了李姑娘,莫說侯府千金,便是公府千金,咱們大爺也配得上啊。”在桂圓這樣的下人看來,李鏡能嫁入郡王府,給平嵐做正妻,已是一等一的好姻緣!這位秦公子自然是生得好,可除了生得好,秦家算什麼,一介鹽商而已。便是桂圓這樣出身郡王府的大丫環,倘是叫她嫁,她都不樂意鹽商門第。
小郡主冷笑,“真箇不識好歹!”
李鏡與秦鳳儀回家時心情很是不錯,秦鳳儀都覺著,女孩子可真是,一時好一時歹的。昨兒還吃小郡主的醋呢,今兒個見了小郡主,又這樣開心了。
女人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存在啊。
秦鳳儀心下未及多感慨,李鏡留他吃晚飯,秦鳳儀忙喜不迭的應了,打發小廝攬月往家裡說一聲,便留在了李家用飯。
秦家夫婦知道兒子又留在李家用飯了,秦太太與丈夫道,“昨兒回來還說得罪了李姑娘,我還為阿鳳擔心來著。他這孩子,說說行事素來隨心,我就怕他哪裡不妥當,唐突了人家姑娘。不想,今兒又好了。”
秦老爺笑,“阿鳳這個年紀,李姑娘比他還小一歲,都年輕,哪裡就短了拌個嘴什麼的。”
“也是。”
因給李鏡留飯,秦鳳儀自己也挺美,說實在的,他如今也不大顧得上小郡主,今生與媳婦無緣,秦鳳儀就想趁媳婦還在揚州,多多對媳婦好才是。
結果,秦鳳儀再去平御史府,卻是聽得一樁晴天霹靂的大事。
喝茶時,小郡主親口說的,“我過來揚州,我哥最不放心阿鏡姐,千叮萬囑要我把阿鏡姐照顧好。”
秦鳳儀初時沒在意,拿了塊綠豆卷咬一口,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有李大哥呢。”
小郡主臉上帶著一種秦鳳儀看不大懂的笑容,“這如何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秦鳳儀仍是不明白,再咬一口綠豆卷。
平珍聽他們說話,隨口道,“不是說阿鏡過了及笄禮就定親的嗎?”
小郡主笑,“是啊,待阿鏡姐回京城,就會把親事定下來吧?”
秦鳳儀都傻了,一口綠豆卷就卡了喉嚨里,接著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直待灌了兩盞茶,這口綠豆卷方咽了下去,秦鳳儀卻是聲音都變了調,“阿鏡與你哥有婚約?”
“是啊。”
秦鳳儀當時就不能再與平家叔侄坐著喝茶了,平珍看他面色極差,以為他被綠豆卷噎壞了。秦鳳儀便順嘴尋了個不舒服的藉口,自御史府告辭而去。
從御史府出來,秦鳳儀就直往李家去,想去問個究竟。可到了李家門口,一時又不曉得進去要怎麼說?原本,他與媳婦就是夢中的緣分,而且,他有可能還會早死,說好不連累媳婦的。小郡主的哥哥,以後會做王爺的吧,那媳婦以後就是王妃了。
媳婦有這樣的大好前程,自己怎麼能拖媳婦的後腿呢?
秦鳳儀一面想做善事,覺著自己能看著李鏡這輩子榮華富貴加身也是好的,一面心裡又很是難過,卻又不知該怎麼講。在李家門外呆呆的站了良久,摸摸自己懷裡揣著的小鏡子,終於調轉馬頭,一路抽抽咽咽的回家去了。
第28章 鳳凰開屏
秦鳳儀是一路哭唧唧哭唧唧哭回家的。
以往回家都是高高興興的到父母的院裡去說話, 這回,秦鳳儀正傷心,也沒去父母那裡, 便逕自回了自己院。待秦太太得了信兒, 過去看兒子時, 秦鳳儀已哭的直打嗝。
好容易這止了打嗝,秦太太問吧,秦鳳儀正傷心, 更不願意說這事,裹成個被子卷, 繼續哭了。把秦太太心疼的, 拍著兒子的背道,“我的兒, 你要難受就哭出聲來, 別這樣不吭聲,叫為娘的難受。”
秦太太這話剛說完, 就聽秦鳳儀“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秦鳳儀悲上心頭,張著大嘴哭了大半個時辰, 嗓了都哭啞, 這才好些了。秦太太也跟著哭了一陣,想她兒子自落地起,便是吃奶的時候,別的小孩都愛哭,就她家兒子, 生下來便是笑多哭少。今番這般傷心,想也知道兒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鳳儀一直哭累了,瓊花早備好蜜水,秦太太親自餵兒子吃了一盞,然後,秦鳳儀潤了潤喉嚨,又哭了起來,一直哭半日,這才好些了。
秦太太問起緣故,秦鳳儀抬袖子拭淚,哽咽道,“沒事,就是心裡難受。”
秦太太問不出來,瞧著兒子哭累睡了,令丫環好生服侍,這才回了自己院,叫了攬月過來問話。這事,攬月也不曉得啊,他隨秦鳳儀到御史府,也就是在下人群里呆著,又不能到秦鳳儀跟前服侍。攬月道,“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待大爺自御史府出來,便失魂落魄的往李家去。待到了李家,大爺也沒進去,站了約摸一盞茶的時候,就哭著回家了。”
秦太太打發了攬月,心下思量著,這事定與平李兩家相關。哎,要擱個尋常人家,秦太太現在就能過去問個緣故。偏生這兩家,哪家都不是她家能惹得起的。秦太太心疼一回兒子,也沒什麼好法子,只得叫廚下燒幾樣好菜,待兒子醒了給兒子吃,想著再尋幾樣好玩意兒,讓兒子開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