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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說這小半年的政務,而且是撿著大事說,小事一語帶過,便說了大半日。好在,秦鳳儀下午設宴,李鏡安排好後打發人還通傳,秦鳳儀便帶著男人們吃酒去了,女人們在內殿,也是一番熱鬧。大陽他們原該在內殿的,大陽也不反對跟女眷們在一起吃酒啦,但他爹剛回來,他正跟爹熱乎著呢。連他爹到議事廳都要跟,何況吃酒宴飲呢。大陽也要跟爹在一起,秦鳳儀便讓兒子跟自己坐,大陽十分有趣,每當他爹與臣屬飲酒,他也似模似樣的端起自己的小酒盞跟著飲甜酒,極是有趣。
今日宴飲過,秦鳳儀便給同自己西征的臣屬們都放了三天假,讓大家也歇一歇。同時讓各軍商量著,也給士卒們放上幾日假,不過,這個就得輪番放了。
說真的,將官們有假期不稀罕,士卒們也能放假,這就稀罕了。秦鳳儀與他們道,“經此戰,兵士們也各有各的賞賜,回家看看爹娘,見見妻兒,人倫之情。”當然,各戰亡將士的撫恤銀兩也要下發,這撫恤銀子單是王府給的,待朝廷賞賜下來,還會再有一份。如今,南夷有極好風氣,沒人敢碰撫恤銀一分,秦鳳儀當初整飭軍務吏治之時,為撫恤銀案,曾連奪數頂烏紗,然後,他也沒殺人,但現在人也不知去哪兒了。所以,撫恤銀一向無人敢染指。
另外,還有戰亡家庭中子女的安排,譬如,可到當地官學免費念書之類。另則,如果女眷不改嫁,糧稅可終生免除。諸子女糧稅亦可免除至二十歲。
各種戰後的安排,亦是有無數事務要做。
但像秦鳳儀這樣的藩王,已是仁慈至極。
待幾日,陸瑜過來拜見親王殿下,同年久未見面,自有一番親熱。秦鳳儀夸陸瑜會做官,這都升知府了。陸瑜還是以往圓潤潤的模樣,笑道,“要不是信州之地,哪裡輪得到我升知府。”
秦鳳儀道,“我們南夷現在也不那麼赤貧了,怎麼,在官場中還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陸瑜微微笑,“要是人人都搶,怕也輪不到我了。”
秦鳳儀沒想到到南夷任官,在官場上仍然不是熱門,遂道,“雖說三年才三百進士,我看官場裡這些成千上萬的官員,也沒幾個有眼光的。”
“那也不是,我眼光就不錯。”
“這倒是。”
秦鳳儀重高興起來,與陸瑜說起這些年的事,主要是陸瑜這些年也輾轉了好幾個地方為官,秦鳳儀好奇心極旺,陸瑜又是個好口齒,二人又是同年舊交,連帶著信州政務,連說三天。陸瑜難免又提及老阮,笑道,“我倆一個在信州,一個在邕州,雖離得不近,但也不算遠。”
秦鳳儀道,“他可是不如你,你先時好歹做到了同知,老阮真是個實在人,他正經二榜進士,這些年一直在縣令任上。”
陸瑜笑,“他就是那幅實在性子,你把他挖到南夷,真是撿個大便宜。他雖一直在縣令任上,先時那縣也是西北的一處窮縣,山上土匪還多,但,為縣令兩任,老阮把那地方治理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他要離任時,闔縣百姓攜老扶幼前去相送。殿下真是好眼光。”
秦鳳儀笑眯眯地,“我早看老阮就是個一心任事的。”
望著陸瑜,秦鳳儀復又感慨道,“咱們南夷半壁,皆是百廢待興啊。”
陸瑜身為一州之長,不能久留,他參觀了一回鳳凰城,因與方悅也是同年,參觀了一回織造局、窯場,陸瑜便回信州去了。
陸瑜剛走,往京城送糧稅的桂安撫使就回了鳳凰城。南夷的糧稅,先時都是運糧食到京城,但,南夷離京城路遠,運糧實在不便,秦鳳儀便上折,請求以後都按當季糧價,直接換作稅銀送上,省事。這把糧食換銀子,再押解銀子,其實也麻煩,秦鳳儀便令有司在銀號里換了銀票,待到京城,再到銀號兌成現銀,如此,上交戶部,所以,這次去京城,便是桂安撫使帶了一隊隨從親衛,省事的很。
陸瑜回到鳳凰城,得知已秦鳳儀已平安歸來,當下大喜,連忙過去請安。秦鳳儀見到他亦甚是歡喜,不免問起京城的情況。
京城的情況……
京城倒是知道秦鳳儀征桂地之事,畢竟打仗這樣的大事,便是與景安帝關係平平,但公是公,私是私,秦鳳儀出征前還是留了封奏章,讓人送到朝中去,跟朝廷說一聲,他去征桂王了。
見著秦鳳儀這奏章,朝中上下大驚,主要是,他們還未就人質事件商量出個結果哩。這一回,秦鳳儀直接西征了,登時把那孩子被俘的幾家急的了不得。他們急,襄陽侯與崔邈還急呢,這西征打仗,倆人都是有雄心想出些力氣的,結果,竟叫這事兒給耽擱了。見秦鳳儀都西征了,景安帝也不再磨唧,直接讓秦鳳儀看情況而定,還是要以大局為要。
然後,景安帝的這封回復,直待桂地戰事結束,才到了秦鳳儀的手裡。無他,襄陽侯、崔邈剛把朝廷的回章帶回去,山蠻兵犯鳳凰城,鳳凰城接著就是打仗,一打打了一個月。待這回章送到秦鳳儀那裡,桂地已經打下來了。
其實,便是提早送去,也沒什麼用。景安帝難道會因著幾個遠親就耽擱平桂大事?
倒是南夷的糧稅遲遲未到京城,很令景安帝有些掛心,往常糧稅都是八九月送至,此番,一直耽擱到十月,桂韶方到了,此時,京城方知鳳凰城這一場大戰。不要說景川侯,便是景安帝都是吃驚不小。
這種你去出戰,我來抄你家的戰法,於戰術上並不罕見。
主要是,秦鳳儀媳婦孩子都在鳳凰城呢,再者,諸多將士要員的家眷亦在鳳凰城,倘鳳凰城有失,對秦鳳儀,南夷,對朝廷皆是極大的損害。
不過,景安帝到底沉得住氣,見桂韶還能過來送糧稅,而不跑來送戰報,心知戰事必然不是慘敗。待桂韶說完王妃帶著大家把進犯的萬數山蠻兵皆悉數繅滅,景安帝拊掌大笑,直贊,“我兒佳婦!”連帶著在御書房的諸位內閣相臣都對李王妃稱讚不已。
大喜之時,景安帝還對景川侯道,“想當年,鳳儀初上京城,找景川你提親,怪道景川你百般考驗於他。有此好女,是要對女婿多加考驗。”景安帝說著又是一陣笑,心裡覺著秦鳳儀眼光運道無一不好,那些年在民間長大,整個揚州城也沒有個侯門貴女啊,偏生李鏡就去了揚州,還就叫秦鳳儀相中了,這是何等的眼光,何等的運道,簡直就是天作姻緣啊!
景安帝把李鏡狠贊一通,景川侯謙道,“小女蒲柳之姿,當年也只是覺著殿下人品清奇,小女不大堪配罷了。”
景安帝笑道,“哪裡不般配了,他們這是天作之合。”直接說了一連串的東西賞賜鎮南王妃。
景川侯忙道,“過些日子估計戰報就要到了,陛下介時再賞不遲。”
景安帝道,“她一個婦道人家,守城不易,這是朕賞兒媳的。介時,戰報再說戰報的事。”
便是御前諸人也都覺著,雖然以前鎮南王常被鎮南王妃家暴,但這關鍵時候,王妃還真是頂用啊!家暴啥的,大家默契的選擇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