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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帝道,“你是朕的探花,自然不必怕什麼。不過,也別總覺著運道好就大意。”
“我曉得。陛下放心吧,我去刑部問了,侍郎大人說已是有眉目了,說不得過幾天就能查清楚了。”秦鳳儀笑嘻嘻地,還是那幅全無心事的模樣。
景安帝看他這模樣就替他發愁,想著這傻孩子一向沒什麼心計,倘不是仗著運道好,怕給人害了都不曉得呢。
替秦鳳儀發愁的還不只景安帝一家,愉老親王也替秦鳳儀愁,想著秦鳳儀這懵懵懂懂的模樣,怕還不知自己有多危險哪,竟然還來他家串門子。
主要是秦鳳儀說的,“我近來倒霉的很,總是有人要殺我。等閒地方都不敢去了,有一回去明月樓吃飯,茶水不大幹淨,把明月樓的掌柜嚇了個半死。其實,這與他有何相干,無非是些雞鳴狗盜之輩,慣會做這些鬼祟事。只是,倘我有個差錯,他也擔待不起。我也就不去外頭吃飯了,想想也就陛下和您老人家福氣旺,陛下平日間軍國大事繁忙,不好總去打擾,我也就只有您老人家這裡能來串串門子啦。”那些偷雞摸狗之輩,再如何也不敢對王府下手的。
愉老親家一向看秦鳳儀順眼,很願意他過來,笑道,“只管來就是。”又說刑部辦事拖拉,“往日間吹得山響,真正有要緊事就不成了,這都幾天了,他們那裡還沒個動靜。”還問秦鳳儀平日間可有什麼仇家?
秦鳳儀同愉老親王倆人一面剝著桔子吃,一面說悄悄說,秦鳳儀道,“我是自覺沒得罪過誰,可先時我家小玉那事兒,您老人家也是曉得的。眼下,我也不好說,總得刑部有證據才好。不過,我媳婦說,也說不準有人渾水摸魚。”
愉老親王感慨道,“你這媳婦娶得不錯。”
“那是。要不是我媳婦送我的小鏡子,我就叫人一刀捅死了。”說到此事,秦鳳儀都頗覺慶幸。
愉老親王又恨了一回刺客,還八卦了一回,問秦鳳儀,“別人家定情,都是送香囊送玉佩送梳子什麼的,怎麼你們送鏡子啊?”
秦鳳儀自不肯說實話,這小鏡子當初是他媳婦讓他照照自己模樣的,秦鳳儀另編了套說辭,道,“我媳婦閨名里有個鏡字,當初,我倆在揚州定情,她就送了我把小鏡子。”
愉老親王一樂,說秦鳳儀,“你還挺有女孩子緣啊。”
“那是!”說到這個,秦鳳儀稱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啊,不過,秦鳳儀道,“其實,姐姐妹妹們喜歡我,無非就是因我長得好看。雖則喜歡我的人無數,可我從沒有亂來過。我這輩子,就一心待我媳婦便好。”
“這樣才好,別學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總覺著風流是好事,年輕時還沾沾自喜,須知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話,一點不錯的。男人要想做事業,家裡先得穩當。”愉老親王又贊了李鏡一回,“你媳婦就不錯,你也是個知好歹的。說來,你這性子忒直了些,就得有個穩當人配才好。”
秦鳳儀娶李鏡還真沒想過這許多,他一琢磨,還真是愉老親王說得這個道理,秦鳳儀笑道,“愉爺爺,我跟我媳婦成親,啥都沒想過,就是想娶她,給您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啊。”
愉老親王道,“你心性好,即便不想,做出的事也比大多數人都強的。”
秦鳳儀這慣不是個會客氣的,於是,尤其贊同愉老親王這話,道,“就是愉爺爺您說的這個理。”覺著自己心性的確不差。
但,自認為心性不差的秦鳳儀在面對過來他家求情的恭侯時,秦鳳儀半點兒沒有要寬大的意思。秦鳳儀道,“我就猜到是他了!只是先時沒證據,不好說!沒想到還真是他!您可真會求情,您看看您兒子做的這事,樁樁件件,都是要致我於死地的!倘不是我福大命大,早被你兒子害死八百回了。你跟我求情,當初別叫你兒子害我就是。現下害不死我,被人查出來,又跟我求情,難不成,我命大就該寬恕他啊!你就別想啦,我必要同陛下說,把他判個大卸八塊,凌遲處死。”
恭侯險沒厥過去。
恭侯一臉慘白的回了家,接著就是恭侯夫人過來哭,秦鳳儀可不是那等爛好人的性子,愛怎麼哭怎麼哭,總不能因你家兒子殺我沒殺成,我就不計較他派人殺我之事了吧?
秦鳳儀就是對著恭侯府拜託的過來講情的人也是一個口吻,“我又不是菩薩。”
反正,秦鳳儀必要柳家大爺好看的,簡直是個腦子有病的,還欺軟怕硬。像秦鳳儀對景安帝說的,“要真有本事的,不檢討自己,有仇也該找我們親家公母報。不過,誰都知道陛下您不好惹,他就找我這麼個軟柿子捏。現下沒捏成,就託了不少人跟我說情。他要有本事,敢到我跟前來跟我打一架,我還服他。這麼個上不得台面的傢伙,真叫我噁心。”
景安帝對這位前女婿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感,尤其柳大郎做的這些事,簡直叫景安帝無語。一個侯府世子,淨是弄些江湖上的閒漢養家裡。當初行刺秦鳳儀的事,就是這些閒漢們幹得。這些人自稱江湖俠士,講的是義氣,自柳家大郎世子爵被削,柳大郎恨秦鳳儀自不消提,這些人為了給柳大郎出氣報仇,可不就尋釁起秦鳳儀麼。
待刑部審出了這些人的證言證詞,不要說刑部一干人,便是景安帝都覺著,自家小探花當真是個命大的。
秦鳳儀可不是君子,上回柳大郎敢在他的馬上動手腳,結果,丟了世子爵位。如今又著人殺人,秦鳳儀再不能放過柳大郎的,攛掇著景安帝給柳家判個狠的,秦鳳儀說的頭頭是道的,“陛下您心忒好,待誰都善。只是有時我覺著,您太善了。這要是待人好,不能總是縱容他,您得嚴格要求。就說我吧,我先時就打算做個紈絝的,要不是我岳父嚴格要求我,我現在還要揚州哪。這待臣子也是一樣,您不能總寬待他們,越是寬待,反越是縱容,這人哪,你第一回 縱容他,他會感激你。可你縱容的多了,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了。”
景安帝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焉能聽不出秦鳳儀這點兒小心思。
秦鳳儀希望重懲柳家,也在景安帝意料之內。倒不是秦鳳儀就睚眥必報了,就柳大郎結果的那些閒漢做的那些個事,也就是秦鳳儀的福氣了,換個福薄的,估計早交待了。景安帝直接令京兆府將京城的閒漢都掃蕩了一遍,京城治安大為好轉。
景安帝也要重懲柳大郎的,只是,秦鳳儀這話說了才一天,待陛見時,他又試探的問,能不能輕些判。景安帝道,“你這真是一會兒一個主意,朝令夕改啊。”
秦鳳儀道,“要是我,我恨不能宰了柳大郎。陛下不知道,柳郎中救過我性命,他親自雲我家替那不成器的傢伙求情,我要是不應,豈不是沒良心麼。原本我想著,把這柳大郎大卸八塊才算公道。陛下,要不,還是留他一命,判他個斬監侯算了。”
景安帝板了臉道,“朝廷律法,豈可容你講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