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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儀道,“那我不就不能認識陸兄了嘛。”
陸瑜笑,“就一個甜嘴。”問起秦鳳儀,“這散館之後,我們就要各授實缺了,鳳儀你想好去哪部沒?”庶吉士的實缺,向來都是不錯的缺。
秦鳳儀道,“想好了,就是沒考好,也不知能不能成?”
“你打算去哪兒啊?”方悅都有些好奇。
因為三人關係一直很好,秦鳳儀就告訴他們了,道,“去南夷州啊。我聽說,那裡可好了,我打算謀個縣令,做一地父母。”
方悅與陸瑜看向秦鳳儀的神色,不說是看二傻子一般吧,但也差不離了。陸瑜呆了一刻,才問秦鳳儀,“你跟家裡人商量過了麼?”
秦鳳儀道,“我家向來是我做主,不用商量,他們都聽我的。”
陸瑜道,“你還是與家人商量一二吧。”南夷州那老遠的地界兒,雖然秦鳳儀跟那些個土人相處的不錯,但,秦鳳儀這不會是被土人們給忽悠了吧。
方悅出身方氏大族,其祖父任內閣首輔,方悅倒是想的多了些,想著朝廷派了章顏繼任南夷巡撫,聽父祖的意思,朝廷怕是要在南夷有些個大動作。只是,一般庶吉士散館後,還會在翰林院再呆三年,或是修書撰文,或是御前服侍,若是現在就去南夷州,是不是合適呢?
方悅一下子就想多了,他根本不知道,秦鳳儀這去南夷州的事,就他自己說說,他倒是想去,但皇帝陛下完全沒有把小探花派到南夷州的意思好不好。小探花這樣的合心意,景安帝已經給小探花想好了差使,翰林侍讀,侍詔廳當差,在御前幫著整理奏章,陪陛下讀書的差使。官階不高,七品銜,但這絕對是陛下身邊一等一的好差使,簡直就是肥缺中的肥缺。
景安帝還道,“這下子,每天都可以與朕見面了,高興吧?”
秦鳳儀原本因著景安帝不讓他去南夷州做縣令的事不高興,正鬱悶著個臉呢,聽說讓他做侍讀學士,每天能跟陛下在一起,秦鳳儀立刻轉悶為喜,笑彎了眼,點頭,“那還成。”
“什麼叫還成?小子,你知道多少人降職都想做這官兒哪?”
秦鳳儀見馬公公端來新茶,忙極有眼力的接了,雙手奉給陛下,笑道,“官兒不官兒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咱們倆好啊。這官兒是陛下的,我倒是想去南夷州,陛下不是不讓嘛。我心裡,很是喜歡陛下,陛下這樣既有心胸又有智慧的長輩,是我這輩子僅見的,以前我覺著,我岳父就很厲害了。可我見了陛下,才知道岳父跟您比還是差一大截的。我想去南夷州,是覺著,陛下待我這樣的大恩,我想去幫陛下治理天下,雖然我現在本事不夠,只能治理一小塊兒地方,也是我待陛下的心哪。既然陛下覺著我暫時還不能去那裡,我就先不去了。我跟在陛下身邊,既能開眼界,也能長見識,待陛下覺著我何時可以去為陛下效力了,陛下您千萬別客氣,哪裡不好干,就讓我去哪裡。咱們的關係且不說,我也不是那等挑肥撿瘦的人,陛下這樣待我,我給陛下當差也絕不惜氣力,一定把事情做好。”
景安帝哪怕常聽秦鳳儀表忠心,但秦鳳儀的長處在於,他能翻著花樣的表忠心。景安帝自是大悅,不要說景安帝,便是見慣了秦鳳儀口舌伶俐的馬公公,都覺著,聽秦探花說話,真箇大開眼界。
馬公公在御前服侍,見過的大臣多了去,秦探花也不似有些個大臣,得個好差使便感激的泣涕橫流。秦鳳儀不是那樣的性子,不要說泣涕橫流,秦鳳儀就哭過一次,還是因受了大皇子的欺負,不想陛下為難才委屈的哭了,一哭就把個五品長史給哭去修陵了。像得了這樣御前服侍的好差使,秦鳳儀也不如何欣喜,反是說這樣一番暖人心的話。馬公公想,真不怪陛下喜歡秦探花,秦探花有人情味兒啊。
秦鳳儀得了個好差使,回家與媳婦一說,李鏡也高興,與秦鳳儀道,“在陛下身邊,必要安穩當差。尤其,你在陛下身邊會接觸機要,不比先前陪陛下說話解悶兒了,可得知道嚴守秘密的道理。”
秦鳳儀道,“你放心吧,我曉得的。要是國家大事,我怎麼能亂說呢。”
秦鳳儀還道,“雖則不能去南夷州了,不過,跟著陛下也不賴,我挺喜歡陛下的。”
李鏡心說,這還叫“也不賴”麼。其實,翰林侍讀也分很多種,有一種就是單純的給陛下講講學問的侍讀學士,秦鳳儀這一種侍讀不一樣,他是在御前服侍筆墨的侍讀,較之單純的給陛下講學問的侍讀,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了。便是她哥當年翰林散館後,也沒能撈到這樣的御前肥缺啊。
李鏡很為丈夫高興。
非但李鏡為秦鳳儀高興,就是景川侯府與方家兩處曉得了秦鳳儀的差使,一樣為他高興。雖有些意料之外,因為一般陛下的侍詔廳里的侍讀學士不會挑剛從翰林畢業的庶吉士,但秦鳳儀很得景安帝青眼也是事實。
如此一想,景安帝挑他入侍詔廳倒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秦鳳儀得了侍詔廳的差使,方悅則繼續在翰林院修書,散館考試的第二名陸瑜倒是謀了外放,陸瑜的話,這一把年紀了,就想到處去瞧瞧。不過,對於秦鳳儀差使,陸瑜還說秦鳳儀不實在,吵著要秦鳳儀請客。
秦鳳儀道,“雖然在陛下身邊也很好,不過,哪裡是該我請客,應該老范請客才是。沒想到,南夷州的差使我沒得,倒叫老范得了。”范正也是謀外放的,而且,外放之地不是別處,正是秦鳳儀心心念念的南夷州。秦鳳儀羨慕的了不得,范正笑,“你就羨慕去吧。”
秦鳳儀說范正,“簡直就是我命里的冤家。”麻得范正渾身雞皮疙瘩,想著總算能離了這神經病,可算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因同窗們各有去向,依舊在京城的還好,還有些個同窗是選擇了外放做一番實事,大家一道湊分子,在秦鳳儀大大推薦的明月樓里聚了一回,在京城的以後自然少不得來往,但他們外放的,但凡能有幫得上的地方,秦鳳儀若是覺著可交之人,都沒有袖手。就是范正這剛把性子扭過來的,秦鳳儀還介紹了羅朋給范正認識,與范正道,“我阿朋哥雖是商賈出身,你可別小看商賈,商賈走遍天下。我阿朋哥是早去過南夷州的,你畢竟是頭一遭去,不論什麼地方,有個熟人總是好的。”怕范正面子上過不去,秦鳳儀還道,“羅大哥因為常往南夷州去,我還得把他托給你,倘是他在南夷州有什麼難事。老范,咱們可是同科同窗的交情,你可不能袖手啊。”
范正道,“難得你這樣的人,竟能結下羅掌柜這樣穩妥的人做朋友。”
“我怎麼啦?我同阿朋哥自小就認識好不好,我們青梅竹馬,小時候一道上學的。”秦鳳儀把羅朋介紹給了范正,范正為人雖有些好強,到底是春闈前十的人才,為人並不迂腐,不然,斷不能與秦鳳儀相交的。范正同羅朋打聽了不少南夷州的事,還同秦鳳儀打聽不少土族族長們的事,此方辭別父母親人,與章顏一道往南夷州赴任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