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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侯夫人想想也是這個理,不禁一笑,“就是太靦腆了,咱們兩家的親事,原早就說定的,這眼瞅要成親,也不必羞窘。當初阿鏡大婚前,唉喲,大姑爺還見到往咱家跑哪。”
“那會兒阿鳳往咱家跑是去找阿鏡,現在阿潔又沒在你身邊兒,衡哥兒想也是想阿潔,還能想咱們這兩個老貨。”李老夫人一句話,逗的景川侯夫人直笑,奉茶給婆婆道,“母親哪裡老了,出門兒人家都說咱們像姐妹。”
李老夫人笑接了茶,“這回去就是阿潔的親事了,阿欽這一科後,也得開始議親了。”原本二姑娘的親事定在八月,因著兩家都要隨駕秋狩,便換了九月的吉日,這一回京就要辦喜事的。
“是啊。也不知阿欽這次秋闈如何。我是想他下科再考,大姑爺非說讓他下場長個經驗,這要是中不了,怕要灰心的。”
李老夫人聽著兒媳婦這話,對這兒媳也是無語了,二孫子上科的秀才,今年秋闈之年,二孫子就有些猶豫要不要下場,長孫看過二孫子的文章,說在兩可之間。秦鳳儀一向是個熱心腸的,知道李欽猶豫下場之事,立刻就給他拍板定了。原本景川侯夫人還說不跟著丈夫秋狩了,今年親閨女出嫁,親兒子下場,景川侯夫人不放心,想留在京城。秦鳳儀乾脆說,“你就跟著岳父走吧,你在家管什麼用?二小姨子嫁妝也備好了,二小舅子讀書你也幫不上忙,你在家反是囉嗦,二小舅子沒你盯著,興許能中,你在家囉嗦個沒完,他反是心裡壓力大,興許中不了呢。”秦鳳儀一通說,景川侯夫人與秦鳳儀關係十分微妙,倆人確定,誰也不喜歡誰,但秦鳳儀有事,譬如被太后訓斥,景川侯夫人還很為他操心,宮裡請安都會在平皇后那裡為這個後女婿說好話,把平皇后煩的不輕。像秦鳳儀,他也不咋喜歡這個後丈母娘,後丈母娘是個勢利眼,當初就不願意他與媳婦的親事,經常性的說他壞話。可秦鳳儀對倆小舅子倆小姨子一向不錯,而且,甭看他與後丈母娘不對眼,他說的話,後丈母娘還是會聽的。
於是,景川侯夫人就隨丈夫一道出來秋狩,這一出來,看看山水,倒也不掛念兒女了,只是,如今就要回京了,難免又絮叨起來。這絮叨中,就有些對秦鳳儀這後女婿的一些埋怨了。
李老夫人素知這兒媳的性子,聽過則罷了。
其實,景川侯夫人也怪,這位夫人是跟婆婆絮叨了跟丈夫絮叨,話里話外的抱怨後女婿,就是不跟後女婿秦鳳儀絮叨,很有些欺軟怕硬。主要是,她跟丈夫與婆婆絮叨,丈夫婆婆都當尋常,秦鳳儀不一樣,秦鳳儀若是聽到,必要跟她拌嘴的。說來,這京城能與丈母娘拌嘴的女婿,秦鳳儀也是頭一份兒啦。
秦鳳儀並不曉得後丈母娘在絮叨他,不過,京城桂榜一出,必然八百里加急送至御前的。秦鳳儀每天在御前服侍,見著這榜單,一時便尋個空當打發小廝去給老太太和後丈母娘報喜了,他家二小舅子,得了個一百四十七名,今科京城秋闈,攏共錄了一百五十名,二小舅子倒數第四,也算正經舉人了。
攬月跑去報喜,得了李老夫人與景川侯夫人雙重打賞不提,就是李家婆媳二人亦是喜之不盡啊。秦鳳儀也是一幅喜滋滋的模樣,景安帝自然也看過桂榜,那榜單上非但有各舉子姓名,其後籍貫自然也有的。景安帝笑道,“唉喲,二小舅子中舉,這麼高興啊。”
“那是自然了。”秦鳳儀道,“陛下不曉得,我這二小舅子比較笨一點,考秀才就考了好幾年,去歲才中的秀才,今年頭一回下場,他心思重,要是中不了,難免鬱悶。哎,看他念書還挺用功,如今中了,也好去說房媳婦啦。”
景安帝看他說得有模有樣,一幅大姐夫的口吻,不禁一樂。
李欽秋闈得中的消息,自然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與景川侯府交好的各路親友都過去賀了一回。李老夫人與景川侯夫人皆是一臉喜色,寒暄不斷。景川侯夫人現在也改了口,看秦鳳儀也順眼了,笑道,“別說,阿鳳的話還是準的。”
秦鳳儀笑嘻嘻地,“您老別抱怨我就行啦。”
景川侯夫人再不認的,景川侯夫人道,“我何曾抱怨過你,我知道你都是為阿欽好的。”
“那是!”秦鳳儀道,“你這丈母娘雖是後的,我二小舅子可是親的。”
這叫人說的話麼!景川侯夫人聽得直翻白眼,沒好氣道,“你也不用對我好,對你小舅子他們好就行了。”
“我對小姨子也很好啊,二小姨子這成親,我跟媳婦說了,要多給二小姨子添妝。”
一想到閨女喜事將近,而且,聽到秦鳳儀這話,景川侯夫人如何又不歡喜呢,遂轉氣為喜,笑道,“添妝多少,都是你們做大姐姐、大姐夫的心意。咱家可有誰,不就你們兄弟姐妹麼。”拉過秦鳳儀,絮絮的說了不少話,還叫廚下做秦鳳儀喜歡的菜給他吃,秦鳳儀頗是受寵若驚,心說後丈母娘可真是個實在人,一聽我要多給二小姨子添妝,就對我這麼好啦~
他卻不知,後丈母娘完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自從秦鳳儀得了祥瑞之後,後丈母娘對於這後女婿的看法就頗有些與眾不同了。譬如這回兒子中舉,後丈母娘的想想就是,這後女婿果然是個有福的,他說是能中,果然我兒就中了。
於是,身為“有福”的後女婿,景川侯夫人想著,以後要讓兒子更加與這“有福”的後女婿多親近才是。
儘管景川侯夫人這想法有些勢利眼,卻也代表了一部分人對於秦鳳儀的看法。非但是這次獻祥瑞之事,人們覺著秦鳳儀運道好。就看秦鳳儀自身的經歷,由一介鹽商子弟,考取探花,迎娶貴女,得陛下青眼,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誰也不能說秦鳳儀“無福”啊。
因著秦鳳儀這“福分”不一般,而且,現在是扛過祥瑞的福分了,就是景川侯夫人都尋思著,待閨女出嫁時讓秦鳳儀幫著做送親使,以加持閨女的福氣。
秦鳳儀就這麼一路“福分”的回了京城,先是眾臣送御駕回宮,之後便各回各家了。秦鳳儀騎馬,一路快馬的趕回家去,門房小廝遠遠見著自家大爺騎馬歸來,紛紛跑出來牽馬的牽馬,請安的請安,還有跑去接了攬月一干人的車馬的,秦鳳儀已是跑內院去了,他比報信兒的小廝腿腳都俐落三分。
秦老爺不在家,秦太太與李鏡正在看衣料子,一見秦鳳儀回來,當下喜的手裡正看的衣料子也不顧了,秦太太跑過去拉著兒子看了又看,直道,“我兒,可是回來了!”
李鏡的身子已是有些顯懷,卻也並不算明顯,她自有身孕,行動間處處小心,起身笑道,“可算回來了。母親每天念你百十回。”
秦太太拉著兒子到榻上坐下,笑對媳婦道,“你也不比我念得少。”
李鏡一笑,摸摸丈夫的臉有些涼,就知道是騎馬回來的,又問他冷不冷、餓不餓,秦鳳儀道,“不冷,騎馬還熱哪。趕緊打水來,我洗一洗,再跟咱大陽說話。”兩眼盯著媳婦已是顯懷的肚子瞧了一回,又夸媳婦,“這倆月不見,長大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