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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道,“誰說不是呢。只是聽母后說,看太后與父皇的意思,還是想見一見大公主的。”
大皇子露出微微鄙夷,“說得容易,我也盼她好,可就看她乾的那事,丟盡皇室臉面。現下想進宮,拿什麼進宮?就是朝臣們,聽聞此事也不能罷休的。”
說來,大皇子這話也不完全沒道理。
秦鳳儀是想這事悄不聲做好便是,奈何他這一趟一趟的跑宗人府去愉老親王府上,李鏡又求了長公主帶她進宮,裴貴妃私下同太后求情,大家都沒聲張,可事情經的人多了,消息便不能機密。早有消息靈通的得了信兒,一來二去的,京城這麼個沒有秘密的地方,方悅都私下問他,是不是大公主打算給太后賀千秋來著。
秦鳳儀驚異道,“你怎麼曉得了?”
方悅嘆口氣,“你只當天下人都不曉得哪?都知道啦,說你助紂為虐,御史台奏章都寫好了,你一旦幹了,立刻就要參你的。”方家是清流中的顯貴,自然消息靈通。秦鳳儀有此師門,也跟著沾光不少。事實上,這些天都有人上門勸方閣老把秦鳳儀清理出門牆,為清流除一禍害。方閣老又不失心瘋,自然是沒有應的,還叫孫子過來給小弟子提個醒。
秦鳳儀以為御史準備了什麼大招呢,原來就是上本參他啊。秦鳳儀道,“叫他們參去好了,我怕他們啊。”
“不是怕不怕的事。”方悅道,“我與你說,你這事怕是難了。我聽到信兒,有御史都說了,大公主若敢進宮,他們就跪死在宮門前。”
方悅也不覺著大公主進宮給太后賀壽有什麼不妥的,人家雖不是公主了,也是皇上的閨女、太后的孫女,何況,到底是皇女,如今不過是暫懲罷了。誰還不偏個心啊,大公主不過一婦人,又無干國計民生,說不得過幾年就又能復爵了。如今何必與一婦人計較,但御史里就是有這麼一批守著規矩禮法當清規戒律的傢伙。方悅與秦鳳儀道,“這要是真惹得御史長跪宮門,又是太后千秋的日子,他國使臣瞧著呢,可就丟臉了。”
秦鳳儀罵道,“真箇無事生非的東西們,正經事不見他們這麼上心的,倒對大公主不肯罷休。”
方悅道,“你可得提前想個法子才好。”
秦鳳儀很有辦法,他想了個李代桃僵的法子,原是定的讓大公主隨長公主的車駕,秦鳳儀想著,事既走漏風聲,索性讓他媳婦扮成大公主上長公主的車,他讓長公主隨愉親王妃的車駕。
愉老親王雖然不樂意,但在秦鳳儀與愉親王妃的勸說下,還是允了。
結果,就這麼著,都出了問題。
秦鳳儀也不曉得這些該死的御史如何消息這般及時,就是這李代桃僵的計策,竟沒成功。當時的情形,一群綠衣御史,跟一群春天裡的蛤蟆似的,跪在愉親王妃的車駕前,擋著不讓走。
愉老親王登時就怒了,他原也不贊成大公主入宮,但這些個御史竟然敢跪攔他的車駕,愉老親王可不是無權無勢的大公主,這位老親王是先帝嫡親的弟弟,今上嫡親的叔叔,他說句話,今上都要給他三分薄面的。今日竟叫御史攔了車駕,愉親王直接命親衛上前,將這些御史移開,而後,驅車直入宮廷。至於御史是不是在他身後大呼小叫、痛哭流涕什麼的,愉老親王才不管。
秦鳳儀原以為還要自己出馬呢,沒想到愉老親王這般氣派,秦鳳儀心下暗暗給愉老親王叫聲好,立刻打發人去找左都御史耿御史,可耿御史在宮裡呢,秦鳳儀看這些御史哭嚎實在丟臉,他是帶著土人一行入宮的,那些土人還問,“太后娘娘大喜的日子,這些大人怎麼哭啦?”
秦鳳儀用土話回答,“他們是高興的啊。太后娘娘千秋,我們中土的話,喜極而泣。就是太高興,就會哭泣的意思。”
聽得懂漢話的阿金看秦鳳儀一眼,秦鳳儀給他個閉嘴的眼神,阿金趁機道,“阿鳳哥,嚴阿姐還好吧?”
“好著哪,就等你有出息了去娶她呢。”
阿金既是歡喜又是發愁,喜的是,嚴阿姐還未嫁人,愁的是,他還在還不是男人中的男人,怕還是配不得嚴阿姐的。
一時陷入情思的阿金,也就忘了揭穿秦鳳儀的鬼話,什麼喜極而泣啊,那些個綠衣小官兒明明是在反對公主進宮還是什麼的。反正,阿金也不關心天朝的事,他過來,就是跟著他爹吃吃喝喝,然後,見一見嚴阿姐的。
秦鳳儀因是接待使臣中的一員,故而,還可以跟著一道宮宴。
這一回,秦鳳儀可是長了見識,明白了什麼叫皇家氣派。更不必提這些土人,個頂個的看傻了眼,只會瞪著倆眼珠子,啊哈哦呀,的表示讚嘆了。
其實使團較之土人其實也強不到哪兒去。
秦鳳儀這裡陪著使團吃飯看歌舞,女眷那裡也是一派和樂融融,大公主進得宮來,宮裡都是人精,見她皆是一派親熱歡喜。大公主自幼在宮廷長大,這等場面也見得多了,人情應對如流。裴太后見了她也很高興,問了她些在外頭吃住可習慣的事,又問她身子如何,大公主笑道,“產婆說是六月的日子,平日裡也有請大夫把脈。”
裴太后道,“外頭的大夫,到底不如宮裡的好。你用慣了張太醫的,依舊讓他過去就是。”
大公主笑道,“孫女現在並無爵位,哪裡好使喚太醫。祖母您自是心疼我,卻是叫人瞧見,恐是多嘴。今能來為祖母賀壽,已是不易,何苦再生枝節。”
裴太后道,“既知是我的壽日,你就不當違了我。何況,你雖無爵,一樣是哀家的孫子,陛下的長女。咱們家的人,用幾個太醫可怎麼了。”
裴太后這樣說,大公主便謝恩了。
倒是這一日的張羅,御史們把原要參秦鳳儀的摺子都拿去參愉親王了。要是御史們參秦鳳儀,景安帝興許還活一活稀泥什麼的。今竟然參起他親叔叔來,景安帝與這個叔叔情分一直不錯,當下便惱了,質問御史,“讓皇長女給太后賀壽,是朕的意思,也是朕請王叔帶著皇長女進宮了?怎麼了?朕的長女,太后的孫女,回娘家給祖母祝壽,有什麼不妥嗎?”
景安帝突然耍無恥,簡直是噎死一干御史。
有御史提及大公主已削爵位,焉能再進宮,景安帝冷笑,“削爵是削爵,難不成還叫我父女斷絕關係不成?朕看你不是要參奏皇長女之事,你是要當朕的家吧!”
左都御史親自出來彈壓了那些個不知輕重的小御史,景安帝突然翻臉,這事便也只得這樣過去了。
秦鳳儀給愉老親王送了這少壓驚的東西,主要是,皆因他求到跟前,愉老親王才答應帶大公主進宮的,如今御史沒參他,反是參起老親王。秦鳳儀心裡過意不去,愉老親王才不理他,還一幅陰陽怪氣的口氣,往外揮手攆人,“我可不敢收你的禮,今兒個收了,明兒個再往回要,如何是好?收不起,拿回去吧。”
秦鳳儀拉著老親王的手摸自己的心,道,“您聽聽,我這孝敬的心多虔啊。就是上回,我也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