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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儀當下,“我都說了,以後天天給你畫都成。既然你應了,這就收拾收拾,與我去南夷吧?”
“幹嘛去南夷啊?”
秦鳳儀道,“去南夷,給我做長史官啊。”
趙才子狀元的腦袋也呆愣了片刻,方反應過來,他一聲大叫便自椅子中跳了起來。趙才子有些肥胖,秦鳳儀眼疾手快的扶他一把,他方不至跌倒,趙才子都結巴了,“你,你,你就是前天來的鎮南王?”
秦鳳儀微微頜首,三言兩語簡單的把自己的身世說了,道,“前天到揚州,就有些晚了。昨天去棲靈寺給我母親做的道場,今天我就過來找你了。我算是看透京城那些個人了,眼下,我身邊還缺一位長史,老趙,咱們是老交情,你先時亦是狀元出身,現下年紀不過與我爹仿佛。畫了這些年的美人圖,先時天街誇官的榮耀與志向,可還記得?”
趙才子仿佛沒聽到秦鳳儀的話,他望著秦鳳儀的臉看了又看,喃喃道,“你竟然是柳娘娘的孩子?天吶,咱們認識這些年,我竟半點兒沒認出來了。”
趙才子感慨一回,神神叨叨的絮叨良久,方回神道,“你剛說啥?叫我去給你做長史?”
“對。”秦鳳儀道。
趙才子道,“先前我雖為柳娘娘說過話,那不過憑良心罷了,你不用這麼報答我。”
“我報答你什麼呀,我就是覺著,你是個能做事的人。何況,我現在身邊可用之人太少,就來找你了。”
趙才子道,“你出來時,陛下沒給你配長史司?”
“我用他來給我配!”秦鳳儀提到景安帝就沒什麼好氣,秦鳳儀道,“你給個痛快話,到底跟不跟我走吧!”
趙才子氣的,“你這也像個請人的樣兒,不用你三顧茅蘆,也得客氣些吧。”
“咱倆誰跟誰啊。”秦鳳儀說趙才子,“你還不一樣,要畫我的時候,就一口一個阿鳳,如今我請你去做事,就這般磨唧了?”
趙才子道,“我這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還有我這家業呢。”
“統統搬到南夷去,我著人來給你收拾。”秦鳳儀多的是人手。
趙才子道,“這可不是小事,你得讓我想一想。”
秦鳳儀道,“這要坐家裡乾巴巴的想能想出什麼來,不如你隨我去驛館,眼下我手上事務不少,你也看看我手下這些人如何?這樣,你願意便願意,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畢竟,買賣不成交情還在嘛。”
趙才子剛要應,繼而笑了,“好你個小鳳凰,我險叫你誑了去。”趙才子想著,自己雖是狀元出身,到底不比這小子商賈出身,鬼精鬼精的,趙才子道,“這樣吧,我總要想一想,三天後給你答覆。”
秦鳳儀還在趙家吃過午飯才告辭的。
秦鳳儀還去找方灝見了見,方灝也不曉得秦鳳儀如今的身份,還問他如何就回揚州了。待秦鳳儀說了自己的事,方灝驚的眼珠子險沒掉出來,秦鳳儀道,“你前年秋闈又沒中,你要是沒到秋闈的水準,我得勸你再念幾年書,再繼續科舉。但你文章火侯早到了,你就是心事太重,這樣一年年的蹉跎,就真蹉跎廢了。我這就要去南夷就藩,趙才子已答應做我長史,你要不要與我同去?”
方灝又是一驚,秦鳳儀按住他的手,溫聲道,“阿灝,咱們是自小一處長大的,我也不拿什麼花里胡哨的事糊弄你,南夷我也沒去過,但,聽說是個窮苦地界兒。我也不能應酬你高官厚祿,但我既是就藩南夷,那就是我的地盤兒,我不以科舉好壞看人,我知道你的本事,知道你能做什麼。我只能說,你與我過去,我不會叫你的青春再蹉跎在這些看了一遍又一遍,寫了又一篇的時文里。待有哪日,你心性堅實,想回來繼續科舉,我不會強留你。如何?”
方灝到底年輕,當下便應了秦鳳儀。
不過,方灝還道,“先時咱們拌嘴打架的事,你可不許給我小鞋穿。”
秦鳳儀嘿嘿壞笑,“唉喲,你不說我還忘了,多謝你的提醒啊~”
方灝想想,也是一樂,想著我雖兩次秋闈落第,不過,咱也是揍過親王殿下的人啦。一念至此,方灝就覺著,明兒得買些好的潤脂膏來保養自己的小拳頭啦~
方灝回家一說要隨秦鳳儀去南夷的事,把家人驚的不輕。
方大太太還特意找秦太太打聽了一回,這下子,連秦鳳儀曲折而尊貴的身世都打聽了出來。方大太太與丈夫商量後,也便同意了,無他,兒子這兩次秋闈不中,夫妻倆也能瞧出兒子心中抑鬱來,想著,秦鳳儀現在是親王了,南夷雖是個窮地界兒,但,跟著秦鳳儀,也吃不了什麼苦,安全上亦有保證。如此,便給兒子行拾行裝,讓他隨秦鳳儀一併去了。
方大太太還怪榮幸地,與四鄰八家的吹噓此事,“哎喲,可真是再想不到的,誰能想到小殿下竟是這樣的身份哪。小時候,他還常同阿灝來家吃我做的花生糕哪,還誇我手藝好,一口一個嬸嬸的叫我哪。”一想到竟然給親王殿下叫過嬸嬸的,方大太太自己便興頭的失眠半宿,興奮過度,睡不著了。
此乃閒話。
倒是趙才子打聽了秦鳳儀一番後,又親自去瞧了一回秦鳳儀的親衛,還有秦鳳儀收留的那些個饑民。秦鳳儀的親衛兵,便是到了揚州這樣繁華的地界兒,依舊是每天按時訓練,沒有半點兒懈怠。而秦鳳儀收留的饑民,雖則不敢說吃穿多好,但,衣裳是乾淨的,吃的雖則是粗糧,亦是都能吃飽。而且,還能幫著親衛兵們洗洗衣裳、去營里幫著燒飯、打掃、做些雜務之類的事,也沒有閒著白吃飯的。
趙才子回家同媳婦商量一回,這年頭,家裡事都是男人做主。趙才子同秦鳳儀道,“原想著,我先與你過去,看看再說。哎,也不必如此囉嗦了,我便將家一道搬去。”
秦鳳儀大喜。
秦鳳儀帶在身邊這將兩萬人,卻無一擾民之舉,而且,這樣的訓練有素,就是這些個饑民,先時揚州知府巡撫還擔心,這些個饑民見到揚州繁華,怕會死求白賴的留在揚州討生活呢,沒想到,人家根本沒這個意思。但有人問,這些饑民們道,“跟著殿下去南夷,有屋有田,揚州再好,俺們在這兒無非還是給人做工做佃戶罷了。”
也不是沒人說秦鳳儀這是空頭支票,不一定能不能成真。饑民們便道,“俺們快餓死的時候,殿下給吃給喝還給棉衣穿,俺們不信殿下,難不成信你這話?”還叫來兵士,把這挑撥小人抓了起來。
秦鳳儀並未覺著如何,他也沒對人施展一下他親王殿下的王霸之氣,實在是,秦鳳儀現在是恨透了景安帝,若不是情勢如此,秦鳳儀根本不願意跟人提自己的身份,他覺著很恥辱。但,正因他如此低調,軍紀卻如此整肅,淮揚官場可不是安徽巡撫那般沒眼力,能到淮揚這裡做總督巡撫的,皆是景安帝心腹中的心腹。
這些個大員,別個不說,一個個都不是沒眼光的。雖則秦鳳儀說了,糧草自有糧商們供應,可到了淮揚地界兒,焉能叫殿下的親衛花錢吃糧商們的糧草,就是饑民們的伙食,淮揚也一併出了。非但如此,南夷那裡,雖則誰也沒去過,但聽說山高林密,瘴毒極多,鎮南王殿下就藩,自然不會鑽什麼高山密林,但,相應的藥材還是要多備一些的好。何況,這大冬天的,人也容易病痛。揚州府的藥材不夠,還自金陵蘇州等地調了許多過來,給殿下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