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頁
這兩人同行,倒是有一樣便宜,秦鳳儀一次送走兩位朋友,既覺著省了一個腳程,可不舍的心反是加重了些。
散館考試之後,庶吉士們是有幾日假期的。秦鳳儀送別了好幾個同窗,當然也沒忘了往自家師父那裡走一趟,聽師父給講講他這職司的竅門,方閣老送給小弟子一句話,“多做事,少開口。”雖則六字真言給了小弟子,方閣老想他這話癆,也不知能不能做得長。故而,這六字真言後,方閣老千萬叮嚀小弟子,“陛下跟前的事,一件都不許往外說,知道不?”
秦鳳儀道,“師父放心吧,陛下的事,我什麼時候說過了?我從不說的。”
方閣老道,“不說就好。誰問都不許說。”
秦鳳儀道,“那師父問我也不說?”
方閣老一臉鄭重,“對,我問也不要說!”
秦鳳儀點頭,一幅乖乖樣,“記住啦!”
方閣老問,“你岳父那裡去過沒?”
秦鳳儀這回散館考試沒考好,怕岳父收拾他,一直沒去呢。不過,秦鳳儀嘴甜,“我當然是先來師父你這裡啦?”
方閣老聽這話沒有不高興的,與小弟子道,“你岳父那裡也要走一趟,這散館考試,你考得還是不錯的。”
“不錯什麼呀,我原想著,頭籌有望,結果,還是阿悅第一。這小子真是叫人惱,我都打算拿出師叔的架子來為難他一回了,總是考得這麼好,叫師叔沒面子。”
方閣老哈哈笑,“你這也是盡了心的。我叫你等三年再殿試,你拿出現在念書的勁頭來,下科春闈必然非狀元莫屬。”
“唉喲,我可不願意再念書了,師父你就饒了我吧。”秦鳳儀雖則是個念書高手,可真不是個喜歡念書的。世上好玩兒的東西多著哪,幹嘛要念書啊~方閣老看他這懶怠學習的模樣就來氣,心說,真是老天爺無眼,單把這等資質給這等不向學的小子。有些個孩子,真是念書用心,結果,怎麼學都學不會。這不喜歡念書吧,卻是一學就會。
不過,小弟子能得這樣的好差使,方閣老很是高興,他都為小弟子的前程計劃好了,先在御前呆幾年,待得穩重些,謀一外放,外放個一兩任,歷練些個,便回京往六部任職,憑秦鳳儀現下的年紀,五十歲入閣是穩穩的。
想到自己又教出了一代閣臣,方閣老哪怕知道自己看不到那一日,心下卻是無比欣慰。
中午留小弟子一道吃飯來著。
秦鳳儀是第二天去的岳家,白天就陪老太太還有壽哥兒玩兒了一日,壽哥兒喜歡秦鳳儀喜歡的了不得,有了秦鳳儀,親娘都不找了,中午睡覺都要秦鳳儀哄他睡熟,然後才是乳娘接手,抱了壽哥兒午睡。崔氏都說,“相公每天回來陪他玩兒,都沒這麼高興。”
李老太太笑道,“咱們壽哥兒,與姑丈投緣。”
秦鳳儀得意,“我也這樣覺著,而且,祖母,你有沒有發現,小寶兒與我在一處時間長了,都長得更好看了些。”自從壽哥兒長漂亮了,秦鳳儀就一直給人家叫小寶兒,可見心裡對壽哥兒的喜愛。
李老太太笑得不成,“我看也是。”
李鏡笑,“你少吹牛了,大哥大嫂都是俊俏人,小寶兒當然是越長越好看。”
大家說笑了一日,景川侯與長子傍晚落衙回府,二小舅子、三小舅子也是晚上自國子監回家,見到秦鳳儀李鏡夫妻過來自然高興。唯景川侯見大女婿給他見禮,挑眉道了句,“我還以為你從此不登我的門兒了呢。”
“我早想來了,還不是岳父你非要我考前三名,我沒考上,得了第四,哪裡好意思來。”
“哦,原來你竟是個臉皮薄的人啊?”
秦鳳儀笑嘻嘻地,“你看你看,我一來就冷嘲熱諷的,我以前其實是個臉皮吹彈可破的,就因著岳父您老人家一直這麼鍛鍊我,把我給鍛鍊厚了。”湊上前忙扶岳父坐了,又給岳父端茶倒水的一通服侍,景川侯笑,“行啦,叫人瞧著好似我多刻薄你似的,坐吧。”
秦鳳儀此方坐了,當天,景川侯倒沒如何收拾秦鳳儀,其實,雖則女婿考了個第四,景川侯心下已頗是滿意,要知道,秦鳳儀先前那文章是在庶吉士里惦底了,這苦學一年,能有如此進益的,也就是自己女婿啦。景川侯非但沒收拾秦鳳儀,還命人燙了好酒,讓秦鳳儀陪自己喝了幾盅。翁婿倆並沒有喝多,晚飯後,景川侯叫他書房裡叮囑了幾句當差的要緊處,話基本上與方閣老的相似,就是一樣,兩人對秦鳳儀不漏勺嘴都很不放心,再三告誡秦鳳儀,進了侍詔廳,定要謹言慎行,凡事不可多言,不可往外言。
秦鳳儀根本沒有覺著自己漏勺嘴,他覺著,自己嘴巴還是很嚴的。
不過,就秦鳳儀這自認為挺嚴的嘴巴,之後卻是讓三皇子很是鬱悶了一回,而且,向秦鳳儀提出了控訴。
第199章 第三個胎夢和第四個胎夢
事情要自秦鳳儀正式去侍詔廳當差的前一晚說起了。
因為要去侍詔廳當差, 這是正式的做官後的第一份差使,不同於先時在翰林院念書的一年,這就正式步入官場當差了。
秦鳳儀還挺興奮,當差前的一晚,難免有些孟浪了。孟浪後,秦鳳儀晚上做一怪夢, 他半宿被活活痛醒, 嗷的一聲,把外間夜裡服侍的丫環都嚇一跳了。秦鳳儀揉著胸, 說媳婦,“你掐我做甚?”
李鏡迷迷糊糊的, “沒掐啊。”給秦鳳儀揉揉, 抱住他背拍一拍,“睡吧睡吧, 你做夢了。”秦鳳儀因是半宿,著實睏倦,便把臉埋媳婦胸前繼續睡了。
第二天, 秦鳳儀醒後既不梳洗, 也不穿衣, 好吧, 四月底的天氣, 正是夏中, 並不冷。李鏡催他, “今天雖是小朝會, 也該起了,一會兒就得進宮當差了。”
秦鳳儀兩眼放光的看向媳婦,道,“媳婦,我昨兒做了個胎夢!”
因為現下京城流行做胎夢,關鍵,李鏡也比較盼懷孕,忙問丈夫,“夢到什麼了?”
“夢到了一條大白蛇咬我,然後,就被你掐醒了。”
“這是胎夢嗎?”李鏡道,“人家的夢,不是狗年夢到小狗崽,也是像母親一樣,牛年夢到小牛犢,你這叫什麼胎夢啊。”想兒子想瘋了吧!”
“真是個胎夢!”秦鳳儀研究了下自己的胎夢,然後得一結論,道,“不會是預示著咱兒子是屬蛇的吧。”
李鏡給他氣死,怒道,“不許給我念喪經,今年是狗年,到蛇年得多少年啊!”
“這也是哦。”秦鳳儀對著地上呸呸呸三口,還雙手合什的念叨,“夢話不算,夢話不算。”
“行了,趕緊起吧。”一條冰帕巾蒙秦鳳儀臉上,李鏡先讓秦鳳儀收拾,待吃過飯後,秦鳳儀就帶著侍衛隨扈往宮裡當差去了。路上他想了一路,越想越覺著,他這明明就是胎夢嘛。
這頭一天當差,秦鳳儀早早去了宮裡,其實,景安帝身邊的翰林侍讀並非一位,景安帝身邊是有一個待詔廳,便是服侍景安帝批閱奏章,草擬詔書的地方,領頭的便是翰林掌院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