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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王就是自兒子八郎那裡聽聞的秦鳳儀之大名,這位相貌極美的秦探花鳳儀,可不是個尋常人,屁出身沒有,就一鹽商子弟,硬是拜了方閣老為師,娶了景川侯的愛女,一朝春闈,明明會試孫山,殿試後卻被皇帝點為一甲探花,自此深得帝寵,頗是不凡哪。
不說別個,就前兩件事,也不似尋常人能做出來的。不要說一個鹽商子弟,就是豪門出身的子弟,若能拜閣老為關門弟子,娶京城第一侯府景川侯府的大姑娘為妻,這也是一等一的子弟,何況,秦鳳儀只是鹽商出身。
要不是知道景安帝沒有斷袖的愛好,閩王真得懷疑這位皇帝侄子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記了呢。
當初八兒子就與他說過,這個秦鳳儀,雖為探花,卻是個臉皮八丈厚的,巴結起來,簡直沒臉沒皮,侍奉愉親王比奴婢都要周全。
八兒子年紀尚輕,閩王今日與秦鳳儀一見,雖則秦鳳儀的心機在閩王眼中淺到一望即知,但,秦鳳儀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就像八兒子說的,臉皮八丈厚什麼的,在閩王看來,這可不是缺點。而且,秦鳳儀還有著與朝中臣子最大的不同,這人在御前咋這樣自在哩。倒不似在御前,仿佛在他家炕頭說話一般的自在啊。
他,堂堂實權藩王,愉親王,堂堂今上嫡親的叔叔,大皇子二皇子,天家貴胄,更不必提景安帝了,這是天下至尊,在皇家宗室的實權人物面前,秦鳳儀竟然能將宗室大比的職司輕輕鬆鬆的就給他們分派了。關鍵是,便是閩王當時聽著,也沒覺著不舒服。
一般來說,閩王是為上者,他分派別人分派慣了的。沒想到,一朝被分派了,他竟然沒有半點反感。
閩王何等閱歷,不由暗想,這雖是個鄉下小子,卻著實不是個簡單的,怪道陛下要用他的。
閩王經的事,見得人,多了。心機深沉的,心思曲折的,路不一定就好走。上位者喜歡的,從來不是這種人,反是秦鳳儀這樣心思淺的一眼望到底,還會諂媚侍奉,又肯做事的,最後還能輕輕鬆鬆丟出來做炮灰的,皇家最喜歡。
當然,秦鳳儀有岳家和師門,估計景安帝能手下略能留些情面。但依閩王的推測,現在秦鳳儀在御前有多得意,以後就當有多麼的失意了。
不得不說,雖則這一日宮宴秦鳳儀直問他泉州港的事令閩王不悅,但閩王現在已經將秦鳳儀當真箇半死人,心下也就不氣了。
秦鳳儀是不曉得,他不過跟人家吃了頓飯,在人家眼裡就成了個半死人。因著秦鳳儀在宮宴上那一套條理清楚的話,景安帝便將宗室考試的事交給了愉親王主理,愉親王笑道,“還得二殿下和鳳儀給我做個幫手才好。”
景安帝笑道,“他二人隨叔王差譴。”
愉親王其實主要是想差譴秦鳳儀啦,瞧瞧這孩子,多麼出眾,說的話也有條理,更叫人愛聽。不同於閩王把秦鳳儀當個半死人,愉親王極喜歡秦鳳儀,就是在蜀王跟前也是把人誇了又夸,贊了又贊,閩王道,“秦翰林是生得不錯,阿弟你這把他誇得跟一朵花似的。”
“鳳儀可比花兒好看。”愉親王笑道,“他呀,是個孩子性子,有時說話不留心,阿兄你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看你說的,我長孫都比他要大些。”閩王笑,“不過,秦翰林這般美貌之人,的確少見。”
“不止是美貌,鳳儀是個有情義之人。阿兄你要與他相處長了,定也喜歡他。”
閩王不駁愉親王的話,與他打聽,“陛下這次要考較宗室子弟,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這事兒阿兄比我還早知道,如何問我?”
閩王瞪他一眼,道,“你少糊弄阿兄,我雖知道的早,你在京城的時候長。以往這些年,陛下可從沒起過考較宗室之心。”
愉親王嘆口氣,“倒也不為別個,陛下常與我提起宗室人口滋生,花費漸大,這還事小,只是,近來宗室沒有出眾子弟,陛下心裡急啊。朝中雖有百官,咱們宗室也不能除了各地藩王外,就沒有能提得起來的了?十萬人里,就沒有出眾的了?陛下想著,天下要用的人不少,用外臣也是用,用咱們自家人也是用。只是,阿兄也知道,朝中御史話多,要用宗室,怎麼個用法?咱們的人多了,擠占的便是百官的利益,總得叫百官心服口服吧。故而,要考一考,只要宗室子弟出眾,亦可令百官閉嘴。”
要不閩王說愉親王會不喜二皇子,就看愉親王說的這套話,就知這位在宗人府的親王殿下為何能任宗人府的宗正了。
閩王當年也是皇子出身,如何不知宗室人口愈多,朝廷負擔過重之事。只是,他一個藩王,考慮藩國的利益便可。但,愉親王這話,亦是入情入理,閩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閩王亦道,“是啊,當年太|祖皇帝定的規矩,只怕子孫後代生活得不過,當年襲爵,可沒有降爵一說,全部是世襲罔替。後來,兩三代之後便是親王郡王遍地,世宗皇帝改了規矩,降爵而襲,這才好些了。規矩倒不是不能變,就是依我的意思,大好男兒,自當為國孝力。只是啊,阿弟,你也知道,宗室子弟先時榮養慣了,我家那幾個,我抽打斥罵著,是念了幾本書的。可我與阿弟說吧,他們可沒法與翰林學士們相比。”
蜀王也說,“是啊,阿叔,不要說他們,就是侄兒我這肚子裡的墨水,也不多。”
順王跟著道,“陛下自是好意,我就怕孩兒們考不好,倒辜負了陛下美意,叫陛下生氣。”這也不知道陛下要考試啊,要是知道,早叫孩子們在家裡多念幾本書了。
一畔的安王、康王等皆在一畔點頭,原就想帶著家中子弟過來在京城混個臉熟,先前誰也不知道要考試啊。
“這要是想叫他們與翰林比肩,直接叫他們春闈了?”愉親王道,“你們只管放心,只要過得去,咱們都是姓景的,旁人還能越過咱們自己人不成。”
有愉親王這話,大家才稍稍安心,但,各回家後也是督促家中子弟臨時抱佛腳,考文的多看幾頁書,考武的也要勤練棍棒刀槍。再有,這些藩王近來沒少進宮給皇帝陛下送禮,倒不指望著皇帝陛下開後門兒,但也希望能臨考前刷個印象分。
秦鳳儀與二皇子就開始準備文武比試的事,首先,考試得先報名,秦鳳儀還與二皇子各家各戶的通知到了,哪天之內,你們過來報名,要是過了期限,可就只得等下一年了。
另外就是考試地點的選擇,根據人數多少,來京宗室其實也沒多少人,三五百人頂天了。依著報名的人數,乾脆就定在太寧宮前頭,跟殿試一個地方,露天考場。因著這宗室大考,這但凡考試,就不能越過禮部去。秦鳳儀與盧尚書關係不好,原不想理會盧尚書的,奈何盧尚書問到宗人府去。盧尚書聽聞宗室大比竟然都沒知會禮部一聲,很是訓了秦鳳儀幾句,盧尚書道,“陛下讓你輔助二殿下,這些事,原就該你份內之事,你竟不與我禮部說一聲,你是如何輔助的二殿下?”
秦鳳儀道,“這是我們宗人府考試的事,又不是科舉考試,跟你禮部有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