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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顏在揚州知府任上六年,不敢說兢兢業業,也是沒有半點懈怠的,章顏笑,“這都是應當的。在其位,謀其政,那也不過是我的份內之事。”
“現下肯把分內之事做好的能有幾人?”秦鳳儀很喜歡章顏,倆人久別重逢,章顏雖年長几歲,卻一向性子隨和,便是出身尚書府之事,秦鳳儀要不是今天往章家來,都不能曉得。秦鳳儀又是熱情性子,二人在一處,說了不少話。傍晚章顏還留秦鳳儀吃飯來著。
秦鳳儀是陛見時說起章顏這事兒來的,秦鳳儀一向實誠,他與景安帝道,“要是我爹是尚書,我早宣揚的半城人都曉得了。章大人可真低調,他一點兒不顯擺,要不是遇著章尚書,我還不曉得章大人是章尚書的兒子呢。陛下,您說,怎麼有這樣低調的人啊。”
秦鳳儀感慨了一回,想了想,要是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這樣的。
景安帝聽秦鳳儀叨叨了一回,說起太后壽辰之事,因是太后六十整壽,四方來賀,介時南夷土人也要過來,景安帝想著,還讓秦鳳儀接待。
秦鳳儀很高興的應了。
景安帝正在與秦鳳儀說話,便有內閣過來稟事,秦鳳儀想著退下,景安帝道,“無妨,你等一等,朕一會兒還有事與你說。”
這次來的是工部鄭老尚書和吏部尚書,國子監祭酒病久矣,雖則年紀不算老,也就六十出頭,但國子監的事也不少,祭酒不能支撐,國子監祭酒自己上了致仕的摺子。國子監祭酒的身子實在是不大好了,他家兒子求到吏部尚書那裡,想著能不能早些讓老父解職,老父有一心愿,就是想回老家住些時日。
這年頭,人們講究孝道。
吏部尚書過來問一問新祭酒的人選,畢竟,就是點了新祭酒,還有新老祭酒的職位交接,也有的忙。
另則就是南夷巡撫的事,鄭老尚書身為內閣首輔,想問一問陛下可有想好人選。
景安帝命吏部擬出祭酒人選來,至於南夷巡撫之事,景安帝道,“眼下就是太后千秋,新巡撫的事且不急,待太后千秋之後再說吧。”
至於新祭酒人選,吏部舉薦了三人,其中一人便是任滿還朝的章顏。
秦鳳儀對於祭酒沒什麼興趣,他私下悄悄的同景安帝打聽,“陛下,得做多少年的官兒,才能做到巡撫啊?”
景安帝笑問他,“怎麼,你對南夷巡撫有興趣?還是你有什麼人要舉薦?”
“我哪裡認識什麼人啊。”秦鳳儀道,“我倒挺想做的,可巡撫是正三品高官,我現在能成不?”他還挺期待。
“你不是以後想在鴻臚寺當差麼,怎麼,又想去南夷州做官了?”
“我聽朋友說,南夷州美的不得了。”秦鳳儀問,“要是巡撫不成,有沒有知縣出缺,我做個知縣也成。”
景安帝看他這半懂不懂的樣兒,就知道要官兒了,就是要官兒,也不知要個好的。景安帝道,“你還是等著從翰林散館後再說吧。”
新祭酒的人選,景安帝又問了幾位皇子。
做祭酒,必然得是飽學之士。章顏原是狀元出身,學識自然不差,外任風評亦佳,便是一向與大皇子為對頭的三皇子,對於章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景安帝近來時常召秦鳳儀服侍筆墨,因秦鳳儀與章顏相熟,景安帝還提了一句,秦鳳儀聽後卻沒什麼喜色,反是頗有些欲言又止。景安帝道,“想說什麼就說,別憋著。”
在景安帝跟前,秦鳳儀一向敢說話,秦鳳儀道,“也不是別個事,我聽說,國子監祭酒都是有學問人做的官兒。章大人自然是有學問的,聽說他當年中過狀元,不過,我覺著,叫章大人任祭酒,有些可惜了。”
“這話有意思。正四品祭酒,京城高官,有何可惜的?”
“不是說官兒大官兒小。”秦鳳儀道,“要是我,我就不願意做什麼祭酒,天天跟書呆子們打交道,有什麼意思?我覺著,南夷巡撫這官兒好。”秦鳳儀絕對是相中了南夷巡撫這官兒啊!
“嗯,不錯。”景安帝道,“巡撫是正三品,比正四品祭酒還要高兩階。”
“都說了不是官高官低的事。”秦鳳儀認真道,“巡撫是管著百姓的官兒,祭酒是與書呆子們打交道的官兒。上回陛下不是說南夷事務不好做,那些土人們事多麼。章大人做揚州知府時就是個好官,他又年輕,正是做事的年紀,待他走不動道了,回來跟書呆子打交道好了。要是我,與其有京城做祭酒,不如在外做南夷巡撫。我覺著,依章大人的本領,做南夷巡撫,一準兒能把那些土人給降伏了。”
第180章 南夷巡撫下
景安帝做皇帝這些年, 心計自然不少。
但, 景安帝委實是信了,雖則秦鳳儀是方閣老的高徒, 景川侯的女婿, 但,這二人實在是沒教過秦鳳儀官場上的規矩啊。
一個是京城正四品國子監祭酒, 一個是正三品南夷巡撫。
官階自然是巡撫要高, 但, 南夷州什麼地方啊,不說鳥不拉屎,只看看那些來朝的土人族長是個什麼樣,就知道南夷州的是個什麼境況了。
景安帝身為一國之主,萬人之上,朝廷至尊,自然不會嫌棄南夷州鳥不拉屎,但南夷州的確不是什麼豐腴的地方,與章顏先時所在揚州更是天上地下。
舉朝上下,能說出南夷巡撫比京城國子監祭酒要好的,估計只有秦鳳儀這一個人了。
而且, 秦鳳儀這認真模樣, 他是真心認為, 到南夷州做巡撫比在京城做祭酒要好啊。
景安帝是實權帝王, 其實, 章顏在外為官, 他心中都有數。如章顏這樣的官宦人家的嫡系子弟,而且,這樣的年輕出息,一般都是外放個幾年,攢些資歷就轉為京城任職,向六部努力。如章顏的年紀,便是景安帝看他,都覺著,他有內閣之才。
景安帝自然是喜歡章顏的,不然,當初也不能讓他知揚州。
就是國子監祭酒一職,倘不是秦鳳儀突發“高論”,景安帝都認為,調章顏回國子監任祭酒是不錯的決定。
結果,秦鳳儀這一番“高論”,竟然讓景安帝都有些猶豫了。
景安帝道,“南夷州苦啊。”
秦鳳儀道,“要是陛下讓我去,我一點兒不嫌苦。”
景安帝笑,“你歇歇吧你,沒學會走,就要跑了。”
秦鳳儀是真的很想去南夷州任個知縣啊啥的,他聽羅朋說的,南夷州風景特別好,物產也豐富,就是那裡許多山都是土人的地盤,而土人文化落後,多是以物易物過活,雖則守著寶山,過的卻是窮苦日子。
秦鳳儀就喜歡這樣的地方,而且,秦鳳儀對於做官還頗有一番高論,他與景安帝道,“陛下,等以後我能外放了,哪裡的差使不好辦,你就把我往哪裡派。我就愛辦不好辦的差使,那些溫溫吞吞的事,沒意思。”
景安帝就愛這樣的臣子啊,看小探花愈發順眼,笑道,“行,朕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