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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正感慨呢,就聽他家大爺急急追問,“那阿鏡呢?她沒挨打吧?”
“沒有,李大公子的小廝書香說,當時李大姑娘請了她家老太太過去,李大公子這才逃了一條命。”
秦鳳儀此方放下心來,還說大舅子,“大舅兄就是太不機伶了,景川侯要打,他也是,還不趕緊跑,難不成情站著等挨捧。哎,太不機伶了。”反正大舅兄是男人,給親爹打幾下,又不會打壞,秦鳳儀如是想。
攬月道,“我還想著能不能去服侍李大姑娘的丫環家裡瞧瞧,結果,聽說丫環們都是住在府里,一月也可能不出來一趟。不過,服侍李大姑娘到揚州的幾個丫環,都被罰了半年月錢。那些丫環,有幾個是他們府里家生子的,我過去看了看,把月銀子給她們補上,只叫她們各家不要聲張。有的是買進去的,在外頭也沒個家,我就把銀子給了李大公子身邊的書香,他在小廝里是個頭,托他好了,進府時,把這銀子給人家。”
“這事辦得好。”秦鳳儀贊了攬月一句,只是,大哥的小廝都傷了,皆在府外養傷,一時半會兒進不得府,這要怎麼才能給大哥送信進去呢?不能給大哥送信,要如何給媳婦傳信哪?他這好幾日沒見媳婦,委實想得慌。
秦鳳儀千方百計的想打聽出媳婦的信,殊不知,這時,他媳婦也在打聽他呢。只是,李鏡聽到的不是好消息,而且,是滯後的消息。侍女阿圓道,“聽說就前幾天咱們府上來了一位,就是揚州城的秦公子。只是,奴婢要說了,姑娘你可別急。”
李鏡倚著榻,合上手中書卷,看向侍女,“只管說就是。”
“奴婢聽說,秦公子走的時候腦袋上包了一腦袋的紗布,說是傷了臉,容貌已是毀了的。”
李鏡一驚,騰的自榻上站起來,連忙問,“誰敢壞阿鳳哥的容貌?”
阿圓小聲道,“這府里,除非侯爺下令,誰敢啊。”
李鏡立刻放下心來,“那就不可能了,父親不喜阿鳳哥是一定的,哪裡會毀人容貌。父親斷不會做這樣的事。”
“可奴婢聽說,那位公子走時,裹的可嚴實了,整個腦袋,就剩下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在外頭。這要不是傷了,如何會裹成這般。”
知父莫若女,李鏡忍不住唇角一翹,“說不得父親是嚇唬阿鳳哥。”
過來看閨女湊巧聽壁角的景川侯聽到這話,愈發認為:那不學無術的混帳鹽商小子,憑哪兒配得上自家冰雪聰明的閨女啊!
此時,景川侯卻是不曉得,不學無術的混帳鹽商小子秦鳳儀已經尋到了跟他閨女鴻雁傳書的法子。
驪遠也委實沒想到,他就同秦鳳儀吃了一回酒,就被秦鳳儀打起過路媒人的主意來。
第46章 鴻雁傳書之二
說來, 秦鳳儀此人,雖有些愣頭青,但他很肯用心, 遇到難事也肯動腦子, 關鍵是, 肯拉下臉來做。不論什麼事,成與不成,他都敢試。
既是起了讓酈遠幫著傳信的主意, 他心裡就有個盤算。他與酈遠無甚交情,就吃過一席酒, 這上門, 還不知人家應是不應。
不過,甭管酈遠應不應, 秦鳳儀都得厚臉皮去試試。而且,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不同於上次往酈家遞帖子撞大運, 秦鳳儀親自他帶著小廝出門去置辦禮物,這一出門, 還真見著不少好東西。秦鳳儀都說, “真不愧是天子之都,啥東西都多,都好。”趙東藝大師焗的破瓷,又尋著一件,正好買給媳婦。
另則, 秦鳳儀連跑了五家京城的大銀樓,方尋著一對極難得的羊脂玉頭上帶了絲黃頭的玉桂釵。然後,秦鳳儀方又往酈家去。是的,能不能請動酈遠,秦鳳儀都要順道再往酈家刷個好感。主要是,跟女人們打交道比同他那魔王岳父打交道舒服的多。這自來了京城,魔王岳父這個堡壘久攻不下,對於秦鳳儀的自信,那是極大的打擊。他決定,先從女眷這裡找回往昔自信來!
秦鳳儀帶著禮物過去,他又是這樣的美少年,女人們見他,沒有不軟了心腸的。說來,這釵還當真合酈老夫人的心意。秦鳳儀的道,“我頭一遭來帝都,可是開了大眼界,長了大見識。說來,這離家也有大半個月了。我長這麼大,頭一回離開爹娘,我心裡想我娘。就想著,去銀樓給我娘買幾樣首飾,介時帶回去,也是我做兒子的孝敬。這釵,就是碰巧見著的。這釵真好看,可我娘壓不住。桂者,貴也。我一眼見到這釵,就覺著這樣的好釵也就配老夫人你用。”之後,說了不少趣話,把酈老夫人哄得笑個不停。
酈老夫人還以為他有什麼事求到自己跟前,秦鳳儀笑,“我想我娘,就想過來看看您。再者,上回跟阿遠哥見著,覺著很好。我今天,過來看看您老,也是來找阿遠哥的。不過,他在準備春闈,上午腦子念書最好,別叫人打擾他,不然,我以後不敢再來了。我就陪老夫人說說話,一會兒待他念罷了書,我再尋他。”便秦鳳儀是鹽商子弟,酈老夫人這把年紀,再者,也著實喜他俊俏討喜。這回,陪秦鳳儀吃飯就不是酈遠了,秦鳳儀把酈老夫人哄樂了,秦老夫人中午直接留了秦鳳儀在自己這裡吃飯。
酈老夫人還問,“阿鳳喜歡什麼,儘管說。”
秦鳳儀為人,不是那種瞎客套那一類,他一派天真直率模樣,道,“老夫人,以前吃過大哥那裡的焦炸小丸子,特別好吃,我一人能吃半盤子。”
酈老夫人直笑,“有,有。”吩咐下去,又問他,“還有沒有想吃的?”
秦鳳儀乾脆俐落,“有這個就成。”
酈老夫人又添了幾樣二孫子酈遠愛吃的菜,中午叫了二孫子一併過來用飯。待用過午飯,酈老夫人慣常要小睡一會兒,秦鳳儀此方去酈遠那裡吃茶說話。酈遠一聽,竟然是叫他幫著私相授受,酈遠不解,“你這都正式來提親的,何必來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秦鳳儀道,“要是能見著阿鏡妹妹,我用得著求阿遠哥你替我傳信麼。”
酈遠此方真正清楚秦鳳儀的提親進度,道,“合著人家都不讓你見人哪?”
“哎,我與阿鏡妹妹,現在好有一比,就如那天上的牛郎織女。”秦鳳儀一挑那雙流波瀲灩的大桃花眼,“我岳父,就是那王母娘娘!”
酈遠哈哈大笑,秦鳳儀笑,“阿遠哥,你笑了,可就是應我了!”
想到秦鳳儀將一向肅穆的景川侯比作王母娘娘,酈遠又是一陣笑,笑道,“你這事真有準兒吧?我幫你倒沒啥,正好去瞧瞧李釗那可憐相,也去笑話他一回,出我口惡氣。”
“誒,阿遠哥,你這樣心胸寬闊的人,如何與我大舅兄這樣不對付?我大舅兄除了有些道學,除了有些愛教訓人,愛板著臉外,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就這三樣,還叫沒什麼不好啊!”酈遠道,“你不曉得,我倆一樣的年歲,他比我稍大那麼一兩個月。兩家幾輩子的交情,我們小時候,也是在一處長大的。就你那大舅兄,仗著比別人聰明點,小時候成天說我笨。待這大了,我倆也不知哪輩子的冤家對頭,我考秀才,他也考秀才;我考舉人,他也考舉人,還處處比我考得好,硬壓我一頭。你說,有這樣討厭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