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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是因宗室大比的丟臉,才給了景安帝改革宗室的最好藉口。
第217章 得罪慘了
其實景安帝尚未開口宗室改制之事, 宗室已覺出不大妙了。
不為別個, 咱們這次帶著這許多子弟過來,一則是想讓他們在御前露露臉, 二則就是子弟們到了賜爵的年紀,咱們是為了爵位來的啊。
這怎麼就給人七忽悠八糊弄的考什麼宗室大比去了呢?結果, 這回是真的“露臉”了,簡直是把臉“露”的,撿都撿不回來了。
不必景安帝跟他們說爵位的事, 就這次宗室大比考了這麼個王八蛋的樣兒, 他們自己就不好去問爵位的事了。
順王就私下同康王說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咱們來的時候,也沒旨意說要宗室大比。我要知道宗室大比,我就把家裡念書好的孩子帶來了。”
康王道,“合著, 你帶來的,都是不會念書的?”這話也忒假,誰來京城不是帶出眾得意的孩子啊!
順王道, “我說康王兄, 話不能這麼說啊。孩兒們大了,我自己是不愁,可一大家子的子弟, 有些個, 已到了該賜爵襲爵的年紀, 如今可如何是好?”
康王道,“你家大郎不是考得不錯麼?”
“就他一個好,有什麼用。我家還有倆堂侄叫抓宗人府去的,混帳小子,在我跟前說得天花亂墜,瞧著也不像傻的,我以為他們如何大學問,還不如交白卷呢,這可怎麼撈他們。”順王說著就發愁,倒不是撈不出來,就是為著考試作弊去撈人,忒沒面子。當然,兒子考得不錯,順王還是比較得意的。
康王道,“要依我說,為子孫後世計,這宗室大比,以後還是得辦?”
順王道,“我能不知道這個理?自世祖皇帝之後,對宗室用的就越來越少了,朝中現在,除了留京的愉王叔壽王兄,哪裡還有宗室的位子?有了這宗室大比,起碼考過後,那考得好的,就得有個職司。這於咱們宗室,自然是有大大的好處。可這回臉丟的太大,孩兒們爵位的事,我看,除了考得尚可的,那些被作弊被抓宗人府的,可就難了。”
“是啊。”康王想的是,陛下這回開了宗室大比的先例,那幾個考得好的,前程是有了。想宗室大比成定例,給宗室這樣大的好處,陛下怕是要拿回些什麼的。
宗室們其實私下有商量過這事,閩王就說了,景安帝先時與他說的,允宗室自由婚嫁之事。
康王道,“一些個宗室,雖還是姓景的,已是無官無爵,形同平民,讓他們自己婚配,也好。”每年宗室上婚配單子,要朝廷批准,方可婚配。這於有爵宗室,倒不是什麼大事。但於平民,麻煩頗多。當然,這單子也不白上,親戚間有個紅白事的,總得禮尚往來。故而,婚嫁單子一上,景安帝這裡必有賞賜,說來,這於朝廷每年也是一筆不大不小的開銷。不過,這筆銀子也沒有多少,故而,到了王爵一級的藩王,各個有的是銀子產業,並不將這些小錢放在眼裡。
順王道,“陛下如此,其實是一項仁政。說來,咱們每年上婚嫁單子,咱們一年上一回,這單子到了京城,就得多少時日,待到了宗人府,宗人府確認後,再呈上御覽,之後,陛下御覽御批之後,再將婚嫁單子發還,這都是第二年春天的事了。近支宗室還好,知道這規矩,有些個遠支宗室,等得太久,倒耽擱姻緣。”
蜀王道,“可有些個宗室,日子不好過,就等著朝廷賞的婚嫁銀子成親呢。這幾兩銀子,於朝廷自是不放在眼裡,但於那些個日子艱難的宗室,可就是一筆不菲的賞賜了。”
大家各說各的理,有贊同的理由,自然要將贊同的理由說給景安帝知道,有些擔憂的,也要說擔憂的理由一併說了。
景安帝道,“朕時而去民間逛逛,也聽人說過民間的事,知道民間亦是有貧有富,宗室的情形不同,朕也想過。都是一個祖宗的兒孫,朕斷不能看著宗室連嫁娶之資都沒有的。”
大皇子也是一片憂色,“是啊,倘有些個日子不好過的,叫人如何忍心呢。”
便是這善心話是皇帝陛下起的頭,秦鳳儀也是聽得撇嘴皺眉。因著是在討論宗室的事,故而宗人府的幾位大員,如宗正愉老親王,二皇子,以及秦鳳儀,都可一併聽著。要說愉親王與二皇子,這一位是宗人府宗正,一位是陛下龍子,另則大皇子三皇子也都在,還有諸藩王,幾位在御前有些臉面的國公,也在。大家都是姓景的,就秦鳳儀一個姓秦的。要大皇子說,倘是個要臉知道分寸的,這時候,你又不是宗室中人,自該主動迴避。偏生有這等不長眼的東西,死皮賴臉的還要了個座兒!
不過,我這剛說了一句,你就這麼撇嘴皺眉的,是個什麼意思?大皇子不悅了,便道,“看秦翰林,似有不同尋常的高見!”
“高見不敢說!只是,窮倒不怕,民間窮的人多了,不說別人,就是我爹,小時候我祖父母早早就過逝了,我爹吃百家飯長大的,全靠族人看他可憐,今兒這家給口吃的,明兒那家給口喝的,勉強沒餓死。我家也不是宗室,也沒得人照應,我爹後來不照樣發了家,給我攢下了家底。哪裡有這道理,窮就等著救濟,我爹要是等著救濟過活,怕我家現在全得要了飯!”秦鳳儀素來心直口快,道,“宗室里有窮的有什麼稀奇,你們宗室還有朝廷的銀子發哪,民間哪裡有這樣的好事。不說民間,就拿宗室來說,太祖皇帝當年,我聽說難的時候只餘一匹老馬一柄鈍馬,他老人家當時要難死了,也就沒了如今的盛世太平!窮也得看怎麼個窮法,要是年輕力壯的,屁事兒不干,那是得窮,這種人,就是窮死,太|祖他老人家知道,也只有叫他窮死了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別托生在太祖皇帝的子孫群里,給他老人家丟人現眼了。要是鰥寡孤獨的,這樣的,才該照應,才該給銀子,還得給糧米,以使其衣食無憂!”
“婚嫁之資還要靠別人接濟,是不是就是二十年前,越王轄下的一個宗室,不就是為了混朝廷的婚嫁之資嗎?一年娶一個,一年娶一個,偏娶那些無依無靠家境尋常的女子,娶來就打罵不休,一年保准打罵而死。這樣,下一年另娶,就能再賺一年的婚嫁之資。那時愉王爺剛剛接手宗人府,覺著此事有蹊蹺,如此查出這等令天下駭然之慘事,待此事事發,那位宗室已是明媒正娶的大婚十八回。越王因此由親王爵降為郡王爵,也處死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宗室。這件事,當時難道還不夠警醒嗎?”秦鳳儀道,“我生在揚州,發生這事時,我還小,並不曉事。可如今這事都過二十年了,我們那裡,還有這樣的傳聞。等閒人家的閨女,只要人家愛惜女孩兒的,誰敢輕易嫁宗室,就怕好不好的就成了你們騙婚嫁之資的冤鬼!”
順王怒道,“秦探花你說事就說事,也不必把咱們都拉扯上,宗室十萬人口,難保就沒個害群之馬!叫你一說,咱們都是壞的了?”
“我不是說你們壞,我是說,王爺們心太善了。陛下也是,好不好的就要發善心。只是,這善心得發對了人才行。王爺們說,有的宗室困難,這也得看是什麼難處。像我說的,鰥寡孤獨者,是該多照顧著些。可那年輕力壯、四肢俱全、腦子正常、正當壯年的,要是他們說,娶不起媳婦沒飯吃,這也只得由他們去了。這樣的太平年間,堂堂八尺男兒,竟困苦至此,有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