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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兒在皇祖母身邊服侍。”大皇子將頭埋在裴太后膝上,裴太后輕輕撫摸他的後頸,哽咽道,“此時此刻,在哀家身邊服侍,不過小孝。你父遇難,你身為長子,不主持政務,難道,要叫你年幼的弟弟們主持嗎?他們又懂什麼呢?你不把朝廷撐起來,又讓我們靠誰去呢。”

    裴太后說著勸著,大皇子方與諸臣去了。

    大皇子雖則被裴太后交待了一應政務皆由他主持,但,如今父皇遇難,大皇子仿似全無主意,事無巨細,大皇子都要請教皇祖母。奈何裴太后被皇帝兒子遇難之事打擊的,竟一病不起。如此,大皇子也不好再拿這些事擾了皇祖母養病,只得自己做主了。

    大皇子也請來了平郡王請教政務,眼下,除了給大行皇帝治喪,便是查大行皇帝死因之事了。平郡王認為,當召在外諸藩王回京奔喪。內閣鄭相對此亦無意見,但大皇子有心腹前文長史與前工部尚書汪尚書,以及大皇子的親四舅平琳極力反對,此三人皆認為,眼下第一要務便是:請大殿下以嫡長身份登基。

    至於如何登基,那就要從如何查明陛下死因說起了。

    第396章 帝位之四

    大皇子其實不大信賴鄭相等人,不過,他還是信賴自己外公的。只是,外公也不曉得怎麼了,不知是不是上了年歲,怎麼這會兒就張羅著藩王進京?鄭相一向與秦鳳儀關係不錯,可外公是自己親外公啊,又不是秦鳳儀的外公,難不成老糊塗了?  

    大皇子委實想不通這一點。

    其實,大皇子真是想錯了鄭相,就是鄭相此舉,也是出自公心,而非私意。鄭相與秦鳳儀那點子關係,在秦鳳儀沒挖他孫女婿的時候,就是尋常關係。鄭相畢竟是首輔,雖則與藩王打交道的時候不多,也不會主動與藩王交惡,而秦鳳儀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除了秦鳳儀特討厭的人,如大皇子外,其他能相處得來的,秦鳳儀都挺親熱。但倆人真沒什麼私交,哪怕是孫女婿升職升到了南夷市舶司主管,鄭相的立場依舊是景安帝的忠心首輔,而不是秦鳳儀的狗腿子。

    可大皇子就是覺著,鄭相與秦鳳儀交好。

    大皇子想不通的事,他四舅也想不通,平琳回家還與他爹抱怨呢,“陛下突然崩逝,眼下最要緊的,莫不於國不可一日無君。倘藩王來京,京城各種勢力交雜,殿下的大事怕要耽擱。爹,殿下一向待咱家親近,眼下,還是大事要緊啊。”

    平郡王一直沒有在大皇子身上下重注,便是這個緣故,大皇子的耐性委實太差,原以為這些年已經有所轉變,不想,一遇大事,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可,這個時候,大皇子只差一步,平郡王也不好再委婉著,畢竟,這是自己嫡親的外孫,能伸手扶一把還是要伸手扶一把的。平郡王道,“現下的大事,只有一件,先迎大行皇帝回京,為大行皇帝舉哀發喪。至於其他,大殿下何需要急,大殿下本就是嫡長皇子。”  

    平琳道,“爹,我們也該提前預備著些。”

    平郡王淡淡道,“你要預備什麼?”

    景安帝已死,平琳身為大皇子最親近舅舅,膽子也大了不少,平琳頗是敢說,輕聲道,“自然是殿下登基的事。”

    哪怕在平郡王看來,外孫子的皇位已有五成把握,但,看著這個四兒子仍是不住的灰心,平郡王道,“大行皇帝以孝治天下,三年不改父道,方為孝。所以,沒有比大行皇帝發喪更要緊的事,包括大殿下登基之事。”你爹遺體還沒弄回來呢,還有外頭晾著哪,你能登基麼?

    平琳愈發覺著父親古板,道,“爹,我不是說不給大行皇帝發喪,我是說,先待大殿下登基,再召藩王回京,豈不更是穩妥。爹你也曉得,鎮南王權掌西南,一向不馴。”

    平郡王氣的,跟誰說話都沒這麼費勁過。怎麼別人家的兒子都是一點就通,偏生他家這個就是榆木疙瘩,平郡王低聲道,“殿下一旦登基,鎮南王焉會還朝?”

    平琳到底沒蠢到家,此方明白父親深意,“父親的意思是,先用大行皇帝發喪之事令鎮南王還朝,拿下鎮南王后,再拱衛大殿下登基?”  

    這還用說嗎?

    平郡王不是沒有私心,他的私心讓他在大皇子有機會問鼎皇位時,必然要推大皇子一把,也必然會為大皇子考慮。鄭相等人是什麼意思他不曉得,但在平郡王看來,這是最好的,召鎮南王還京的時機了。

    平琳去宮裡與大皇子商議他爹這主意,大皇子倒也願意畢其功於一役,然後,大皇子想了個蠢主意。當平郡王知曉這個蠢主意的時候,問罪三皇子的詔書已然由六皇子帶往了江西去,便是想追回都難了。平郡王當下跌足長嘆,待去宮裡求見大皇子時,大皇子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豫章王隨駕帝側,父皇遇難,我召豫章王來京問個明白。”

    平郡王道,“豫章王一樣是大行皇帝親子,殿下的手足兄弟,大行皇帝遇難,豫章王喪父,定是心痛難當。殿下該好生安慰豫章王,事情尚不清楚,問罪豫章王,未免不妥。”

    大皇子皺眉,“父皇畢竟在江西出事,不要說豫章王,便是江西巡撫,一樣脫不開干係。”

    如果說對四兒子的失望還只是父對子的失望,如今面對大皇子,平郡王當真是心若死灰。其實,許多話大皇子不說,平郡王也能明白。豫章王一向與鎮南王交好,這幾年,南夷發展的勢頭極為順暢,江西挨著南夷,更是沒少沾光。據說,江西自豫章到南夷的官路不大好,都是鎮南王財大氣粗出銀子給修的。大皇子問罪豫章王,必是削鎮南王羽翼之意。  

    平郡王縱是心灰如死,但對於大皇子而言,現在的時局卻是千載難遇之時機,平郡王忍下一口灰心,語重心長與大皇子道,“殿下既要召鎮南王回朝,便不好在此時動豫章王,舉朝上下,皆知鎮南王與豫章王交好。殿下問罪豫章王,鎮南王必不會坐視。殿下啊,此詔書一出,想召鎮南王回朝,難矣。”大好時機,就此喪送。

    便是自己親外公,總這麼嘟嘟囔囔的否決他的主意,大皇子也不大痛快了,不由面現不悅,“倘朝廷連豫章王都不能問上一問,他鎮南王也忒霸道了些!朝廷將他分藩南夷,是讓他為朝廷之臣,不是讓他為朝廷之主的!再者,豫章之事,與他鎮南有何相干!倘他如此不馴,朝廷自有說法!”

    這樣的橫話,在他跟前說又有什麼用!

    看大皇子如此冥頑不靈,又蠢又擰,還要擺臉色,平郡王一樣的不痛快。倘不是覺鎮南王為心腹之患,你又為何需聽我的主意召他還朝啊?還不是想把他弄到咱們的地盤上來,以除南夷之患!要對老虎下手,難道不該是快、准、狠?平郡王還是第一次看到要對老虎下手前,先撩虎鬚,看看這老虎是不是軟柿的?

    鎮南王要是軟柿子,大皇子還用這麼忌憚他嗎?

    平郡王給大皇子氣得折壽五載,還得忍氣問,“便是問罪豫章王,何人不可去江西,殿下如何派了六殿下?”

    大皇子道,“眼下朝中,愉王叔聞父皇之事,已是不支病倒,宗人府還要二弟撐著。四弟五弟二人,一個在禮部一個在工部,皆離不得。唯六弟,他在刑部,正管刑名之事。他這番過去,我也叮囑他了,必是要把父皇的靈柩妥妥的帶回來。再者,父皇遇難之事,他也要細查才是。還有,倘派別人,老三怕是要多想,老六與他一向不錯,讓老六去,老三也能放心與他進京。我其實只是宣老三來京問一問父皇遇難之事,這事,早晚都要問的,只要與他無干,我身為兄長,疼他都來不及,哪裡會問罪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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