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秦鳳儀還問, “這有什麼竅門不?”
景川侯問, “你也是一甲探花?知道丟人不?”
“這有什麼丟人的。”秦鳳儀一點兒不覺著丟人, 他想著,趕明兒問一問陛下,能不能再讓他秦小弟長大些才好。雖然現在他秦小弟也是人中龍鳳啦,但如果能再出眾一些,秦鳳儀也是不嫌滴。
待泡過溫湯,秦鳳儀換了身岳父的常服,就骨酥筋軟的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鳳儀還問岳父,他穿大皇子那衣裳可怎麼辦?他都穿過了,再還回去似也不好。景川侯道,“大皇子堂堂皇子之尊,也不會介意這個。若是大皇子不提,你也就不必提了。倘他提及,你就順勢道聲謝。”
秦鳳儀應了。
大皇子哪裡會不提,大皇子又不傻。
大皇子還與妻子說呢,“你與阿鏡妹妹也是自小的姐妹,如今雖是各自嫁人,也該多來往才是。”
小郡主這幾年皇子妃做的不甚得意,倒不是大皇子待她不好,主要是,她嫁入皇家三年,都無身孕。不要說大皇子,她比誰都急。如今眼瞅著側室要進門,家裡親娘來了多少回勸她寬心。小郡主也不是沒有政治智慧的人,小郡主笑道,“我曉得,只是咱們在行宮,阿鏡姐姐在京城,哪天便宜了,我請阿鏡姐姐過來說話。我們姐妹也有些日子沒見了。”
大皇子笑道,“親戚間,原應該多走動。”想著這秦探花委實不是尋常得他爹的眼緣,一天之內,非但賜了午膳,還跟著賜浴溫湯,就是現在的內閣重臣,有幾個被他爹留下賜溫湯的呢。
大皇子一向矜貴,可也想著,得跟這位秦探花走動一二了。尤其,聽說這幾天他爹心情不大好。哎,說到立儲的事,大皇子也心煩,立儲這事,當真是與他無干。可有人提了,他心裡也有些高興,只是,他爹似是不大樂,而且,對此冷置,大皇子心裡就有些擔憂。
秦鳳儀卻是眼下帝心寵臣,大皇子認為,交好秦鳳儀對他百利無一害哪。
說來,大皇子想交往個人,於他的本事,並非難事。
眼下就有好機會,十月是平皇后的千秋,景安帝與平皇后是結髮夫妻,情分自然非比尋常。景安帝自己今年的萬壽過得熱鬧,雖則平皇后尚未到四十整壽,景安帝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妻子。故而,將這差使交與長子籌辦。
景安帝的話,“大郎也大了,該學著當差啦。你母親的千秋宴就交與你,若這宴辦得好,朕必有重賞。”
親娘的壽宴,大皇子焉有不盡心的。
千秋宴這樣的事,自然不能在行宮操辦,也操持不開啊。故而,大皇子就回了京城。這一回去,就有了與秦鳳儀見面的機會。
大皇子道,“近來給些個無知人鬧的,父皇心情不大好。秦探花你素能解憂,見著父皇,多勸解著些。父皇高興,就是我們做子女的福氣了。”
秦鳳儀看大皇子很孝順的樣子,就替陛下高興,秦鳳儀道,“陛下知道殿下如此孝順,心裡定是熨帖極了。”
大皇子笑道,“為人子女,都是應當的。”
秦鳳儀想了想,不知當不當講。大皇子何等眼力,連忙道,“咱們不是外人,有話,秦探花講便是。”
秦鳳儀這人吧,年輕,心熱。他與大皇子沒什麼交情,而且,對於大皇子娶的小郡主,秦鳳儀也說不上喜歡。秦鳳儀主要是為了陛下,他覺著,陛下待他好,而今,陛下為立儲之事煩惱。秦鳳儀主要是為了陛下,他左右看一眼,大皇子打發了近侍,秦鳳儀就說了,“那天,我過去陪陛下說話。陛下正因立儲之事生氣,我勸陛下說,立就立唄,反正立就是立殿下。”
大皇子臉刷的就白了,道,“秦探花,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這,這——”他與秦探花可沒仇啊!
“殿下急什麼。”秦鳳儀正色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立儲是大事,我雖不大懂,可殿下既是嫡子也是長子,您於朝中並無過失,就是在我們民間,只要長子不是廢物,都是把家業傳給長子的。我說這話,憑的是自己的良心。”
大皇子嘆道,“這是父皇才能決定的事,況,幾位弟弟,較我也並不遜色。”
“這會兒能看出什麼來呀,反正我覺著,您只要沒有過失,就當是您。”秦鳳儀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事。”
“那秦探花你繼續說。”原來您還沒說到要點上哪。
秦鳳儀道,“我想說的是,殿下,陛下見識比臣要高妙百倍,臣都明白的事,陛下怎麼會不明白呢。陛下因儲位而惱,並非是惱殿下。殿下您見陛下生氣,他並不是生您的氣。”
大皇子有些不明白了。秦鳳儀看他那迷惑的樣,心說,瞧著長的跟陛下挺像,可這智慧就差陛下遠矣。秦鳳儀認真道,“殿下,朝中的事太複雜,我不大明白。我與殿下說一說我家裡的事吧,以前,我爹是經商的。我家就我一個兒子,待我大些,我就想跟我爹學著做生意,好繼承家業,也為他老人家分憂。而我家鋪子裡的掌柜,就有兩種,一種是見了我就拍馬屁,我放個屁,他們都說香的。一種是見了我必要與我說近來生意如何如何,我有什麼不懂,他們立刻跟我細說這其中門道的。”
“殿下,這江山,一樣是基業。圍在殿下身邊的人,肯定比我家這兩種掌柜要更多。您說,這兩種掌柜,哪個更可信呢?”
“自然是第二種。”
秦鳳儀認真道,“誰都不如我爹可信。”
秦鳳儀這人吧,有一種難得的通透。
大皇子是真的信了,他爹寵愛秦探花,不僅是因為秦探花長得好,會諂媚。秦探花這人,非但會說話,而且,比起那些雲山霧罩的老臣,秦探花能將話說透。
與大皇子說的這話,秦鳳儀只與自己媳婦說了。
李鏡道,“你比我看得明白。”
“你一婦道人家,當然沒有你男人能幹啦。”秦鳳儀這麼說唄,心下還是很得意的。
李鏡笑道,“你莫得意,我告訴你,皇家的事,還是少攙和。你如今不過剛入官場,多一兩句嘴無妨,倘你總攙和他們這事,以後怕是難脫身的。”
“我哪裡是攙和他們的事,我是為著陛下。”秦鳳儀道,“我還從沒見陛下發那麼大的火呢,摺子都扔門外頭去了。大皇子這是來找我拉關係了,我能看不出來?他是守著金山來要飯,陛下那是親爹,陛下待我一個外臣都這樣好,何況是自己親兒子。天下做父親的,哪裡會待兒子不好呢?大皇子這人,咱們私下說啊,也就是相貌長得像陛下,腦子跟陛下比差遠了。有來拉攏我的時間,多往陛下跟前服侍一二,兒子哄爹,那還不好哄。什麼儲位不儲位的,陛下一高興,皇位也捨得。”
秦鳳儀覺著,大皇子不是個聰明人。
李鏡卻並不這樣看,李鏡道,“文武百官,宗室皇子,後宮妃嬪,哪個不想討陛下歡心?你以為,陛下的歡心這麼好討的?”